第17章 世界背后
沃山重睁开眼睛，感到浑身酸痛和头疼欲裂。那些纷乱的记忆渐渐地重新浮现出来，让他感觉这趟旅游简直比他这前面的将近二十年加起来还刺激。他仔细的捋了捋，就这一趟他先是梦见自己去了一个有着一朵诡异莲花的空间，看见了一个说话风格介乎中二病和神经病之间的战甲男子，而后就看到自己被一柄长枪钉死……
万幸这个被钉死这只是做梦。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比做梦还玄幻，比如说在旅游景点看到一条会说人话而且话风是完全中二的黑色锁链，而且还直接把他给吞了。
“你醒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副残破的战甲。
哦，是他。那个说话风格介乎中二病和神经病之间的人……他叫什么来着？
原本背对着他望着那颗裂痕密布的黑天元的胤道转过身来，拿眼睛直直地盯住沃山重，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想法，“你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
我干了什么？
沃山重登时一个激灵：“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你身上的剑不是我插上去的！”
胤道：“……”
不知道为啥，那个转过来看着沃山重的胤道又重新转了回去，留下一个落寞和孤觉的背影，好半天之后他才再次转过身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他直直地逼视着沃山重，然后开口。
“你还记得你所经历的一切吗，从你在那个夜晚把手放到那个掌印之后到现在，这中间的一切你还记得吗？”
“……那一切不都是一场梦吗？”沃山重沉默片刻，然后他略略地偏过头去错开了那逼视的目光。
他并不想记得这些东西。即便在那段记忆里，他看到了那些他曾经在幻想着的东西，那些宏伟的遗迹，古老的秘密。即便在那段记忆里，他能够在愤怒中手持一柄长剑踏破云霄斩碎那曾经让他只能绝望等死的雷劫。即便在那段记忆里，他触碰到了这个仿佛是隐藏在生活之下的背后世界。
即便那段记忆让他感觉能够接触到那种超越这平移的生活的力量。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那个世界！那种小说里主人公感觉自己能拥有力量来和这个陌生而宏大的世界对抗的心态，这是个很作死的心态，一个正常人应该学会趋利避害，而不是满心好奇地跟一个可能要了自己命的神秘新世界贸然接触！
确实，那种高高在上宛如执掌众生生杀权柄的力量真的让人迷醉，可是那并不是什么平白无故就能得到的东西。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那种力量带来的快感……除非他知道这力量的代价他承受不起。但是他知道，他知道他在那个世界中手无寸铁，甚至一条从草丛中突然跳出来的锁链就能占据他的躯体，甚至一柄从天而降的光剑也能占据他的躯体，甚至……那个看上去宛如幽魂的战甲男子也能随便占据他的躯体！
这他妈的算什么得到力量，不过是被反复地占据了躯体做一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与其说他记得这些力量带来的东西，倒不如说是他对那些直面死亡的瞬间更加记忆深刻。
如果有人觉得，当有人突然从天而降说要给你一个超越众生的机会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坚定地走上修真路，凭着一腔热血在那种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闯荡。
那是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面临死亡的感觉，没有没一团黑雾笼罩之后就渐渐地失去对自己的掌控，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霆从天而降劈碎你那卑微可笑的躯壳！
即便只是那短短几天的经历，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的。
或者说，并不是什么人在接触这些东西后都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而对面的胤道看着他微微偏头的举动轻轻地皱了皱眉。
“你知道吗，原本你不该站在这里。本来你没有选择！”
沃山重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以对。
“因为刚刚和一个老朋友聊了聊，我明白了一件事：任何人的命运都不应该被他人安排，无论对错。无论是高飞远走还是四处漂流，就算是粉身碎骨都是他们的自由。”胤道对于他的沉默不以为意，他带着莫名的意味看了沃山重一眼，“我终于发现原来我背负的太重了，这次我想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利。”
随后他向着沃山重遥遥地招招手，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立刻将沃山重完全包裹住，随后他缓缓地漂浮起来。
“你要干什么？！”沃山重显得惊怒万分。
“给你和我一个选择的权利罢了。”胤道淡然地开口，随后也缓缓地漂浮起来。两人漂浮在这诸神的棋盘之上，渐渐地向着那颗满是裂痕的黑天元之上漂浮而去。随后在那颗诸神的棋子上站定。
胤道在这黑天元上站定，抬手一招，那柄多次出现的魔剑凭空浮现而出，而后被他狠狠地插进了那颗棋子正中。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胤道看着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某一天，神说，如果哪个泥人能够走过他指定的河流，他就会赐给这个泥人一颗永不消逝的金子般的心。有的不想一辈子只做这么个小泥人。
所以他选择了走进泥人的地狱——河流
而当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并真的走入河流的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的选择使他连后悔的资格都不具备了。如果倒退上岸，他就是一个残缺的泥人；在水中迟疑，只能够加快自己的毁灭。而神给他的承诺，则比死亡还要遥远。
泥人向对岸望去，看见了美丽的鲜花、碧绿的草地和快乐飞翔着的小鸟。也许那就是天堂的生活。可是他付出一切也几乎不能抵达。他没有出生在天堂当花草的机会，也没有一双小鸟的翅膀。但是，这能够埋怨别人吗？他是可以去做泥人的，是他自己放弃了安稳的生活。
当他最后终于克服了万种困难，打消了无数次放弃的念头之后终于登上对岸。
他低下头，开始打量自己，却惊奇地发现，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颗金灿灿的心，而他的眼睛，正长在他的心上。他什么都明白了：天堂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幸运的事情。花草的种子先要穿越沉重黑暗的泥土才得以在阳光下发芽微笑，小鸟要经过扑打挣扎、失去了无数根羽毛才能够锤炼出凌空的翅膀，而作为一个小小的泥人，他只有以一种奇迹般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够让生命的激流荡清灵魂的浊物，然后，照到自己本来就有的那颗金质的心。”
胤道侃侃而谈，拿一双眼睛看着沃山重脸上的表情。
可沃山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深刻到让人觉得简单的预言超越了他的思维深度，但他感觉到，这个寓言和那个他所看到世界有着几乎颠覆般的差异。
他可没有看见什么宁静祥和的东西，他只看到了暴力和血！只看到了剑和雷罚！
对面的胤道看着他的表情古怪，知道他现在已经陷入困惑。一丝冷冷的笑出现在他脸上。
“听起来挺美好的是不是？就和你从前看到的东西一样是不是？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所接触的，并非我们的世界。”
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沃山重的心头，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那表情逐渐变得诡异的胤道。
胤道突然再次开口，而且没有再给他反应和打断的机会。他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们的世界，是隐藏在日常生活下的黑暗而暴躁的世界，我们就是人间与地狱的边境。我们时刻面对着升腾和坠落。”
“没错，那个什么泥人过河不是这背后的世界。去他妈的金子般的永不消逝的心！在背后的世界的我们只有一个目的——不计一切代价地走过河流，然后，把神用一种最暴戾地方式杀死或者……
被神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碾死。”
“这个世界的背后是什么？是真真切切的生活而非小说。
革命不可能永远年轻，激情也会慢慢消退，理想主义的火种也会熄灭。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业最后难免变成一种生计，一门生意。就像我们和他们一样。
在混乱中洗牌，伴随着背叛、和解……最后形成利益集团。这其中不会有，也根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正义——它只是立场割据而带来的利益纠缠。
我们推翻了神，但并未获得自由；神点燃了一把火，但不一定是为了给人带来光明。”
胤道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他再次看向沃山重，脸上重新带上了那初见时候的那种硬冷的威严：
“不知者醉生梦死，知之者战战兢兢。每一个时代，总有一些人命定要为其他人做祭品。原本你我都别无选择，但是现在有了。”
胤道走开几步，错开自己的身子让那柄长剑出现在沃山重的眼睛里。
“现在，你可以选择离开或是拔出长剑。但是，无论是那个选择，你都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
那颗碎裂的黑天元之上，一柄长剑被直直地插在正中心，仿佛一块耸立着的纪念碑深陷于历史的荒野——不仅镌刻着功勋和自豪，还留下了令人费解的一切。
又仿佛是一柄打开这背后世界大门的钥匙被插在了门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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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这个被钉死这只是做梦。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比做梦还玄幻，比如说在旅游景点看到一条会说人话而且话风是完全中二的黑色锁链，而且还直接把他给吞了。
“你醒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副残破的战甲。
哦，是他。那个说话风格介乎中二病和神经病之间的人……他叫什么来着？
原本背对着他望着那颗裂痕密布的黑天元的胤道转过身来，拿眼睛直直地盯住沃山重，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想法，“你还记得你干了什么吗？”
我干了什么？
沃山重登时一个激灵：“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你身上的剑不是我插上去的！”
胤道：“……”
不知道为啥，那个转过来看着沃山重的胤道又重新转了回去，留下一个落寞和孤觉的背影，好半天之后他才再次转过身来，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他直直地逼视着沃山重，然后开口。
“你还记得你所经历的一切吗，从你在那个夜晚把手放到那个掌印之后到现在，这中间的一切你还记得吗？”
“……那一切不都是一场梦吗？”沃山重沉默片刻，然后他略略地偏过头去错开了那逼视的目光。
他并不想记得这些东西。即便在那段记忆里，他看到了那些他曾经在幻想着的东西，那些宏伟的遗迹，古老的秘密。即便在那段记忆里，他能够在愤怒中手持一柄长剑踏破云霄斩碎那曾经让他只能绝望等死的雷劫。即便在那段记忆里，他触碰到了这个仿佛是隐藏在生活之下的背后世界。
即便那段记忆让他感觉能够接触到那种超越这平移的生活的力量。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那个世界！那种小说里主人公感觉自己能拥有力量来和这个陌生而宏大的世界对抗的心态，这是个很作死的心态，一个正常人应该学会趋利避害，而不是满心好奇地跟一个可能要了自己命的神秘新世界贸然接触！
确实，那种高高在上宛如执掌众生生杀权柄的力量真的让人迷醉，可是那并不是什么平白无故就能得到的东西。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那种力量带来的快感……除非他知道这力量的代价他承受不起。但是他知道，他知道他在那个世界中手无寸铁，甚至一条从草丛中突然跳出来的锁链就能占据他的躯体，甚至一柄从天而降的光剑也能占据他的躯体，甚至……那个看上去宛如幽魂的战甲男子也能随便占据他的躯体！
这他妈的算什么得到力量，不过是被反复地占据了躯体做一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与其说他记得这些力量带来的东西，倒不如说是他对那些直面死亡的瞬间更加记忆深刻。
如果有人觉得，当有人突然从天而降说要给你一个超越众生的机会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坚定地走上修真路，凭着一腔热血在那种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闯荡。
那是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面临死亡的感觉，没有没一团黑雾笼罩之后就渐渐地失去对自己的掌控，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霆从天而降劈碎你那卑微可笑的躯壳！
即便只是那短短几天的经历，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的。
或者说，并不是什么人在接触这些东西后都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而对面的胤道看着他微微偏头的举动轻轻地皱了皱眉。
“你知道吗，原本你不该站在这里。本来你没有选择！”
沃山重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以对。
“因为刚刚和一个老朋友聊了聊，我明白了一件事：任何人的命运都不应该被他人安排，无论对错。无论是高飞远走还是四处漂流，就算是粉身碎骨都是他们的自由。”胤道对于他的沉默不以为意，他带着莫名的意味看了沃山重一眼，“我终于发现原来我背负的太重了，这次我想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利。”
随后他向着沃山重遥遥地招招手，一股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立刻将沃山重完全包裹住，随后他缓缓地漂浮起来。
“你要干什么？！”沃山重显得惊怒万分。
“给你和我一个选择的权利罢了。”胤道淡然地开口，随后也缓缓地漂浮起来。两人漂浮在这诸神的棋盘之上，渐渐地向着那颗满是裂痕的黑天元之上漂浮而去。随后在那颗诸神的棋子上站定。
胤道在这黑天元上站定，抬手一招，那柄多次出现的魔剑凭空浮现而出，而后被他狠狠地插进了那颗棋子正中。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胤道看着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某一天，神说，如果哪个泥人能够走过他指定的河流，他就会赐给这个泥人一颗永不消逝的金子般的心。有的不想一辈子只做这么个小泥人。
所以他选择了走进泥人的地狱——河流
而当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并真的走入河流的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他的选择使他连后悔的资格都不具备了。如果倒退上岸，他就是一个残缺的泥人；在水中迟疑，只能够加快自己的毁灭。而神给他的承诺，则比死亡还要遥远。
泥人向对岸望去，看见了美丽的鲜花、碧绿的草地和快乐飞翔着的小鸟。也许那就是天堂的生活。可是他付出一切也几乎不能抵达。他没有出生在天堂当花草的机会，也没有一双小鸟的翅膀。但是，这能够埋怨别人吗？他是可以去做泥人的，是他自己放弃了安稳的生活。
当他最后终于克服了万种困难，打消了无数次放弃的念头之后终于登上对岸。
他低下头，开始打量自己，却惊奇地发现，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颗金灿灿的心，而他的眼睛，正长在他的心上。他什么都明白了：天堂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幸运的事情。花草的种子先要穿越沉重黑暗的泥土才得以在阳光下发芽微笑，小鸟要经过扑打挣扎、失去了无数根羽毛才能够锤炼出凌空的翅膀，而作为一个小小的泥人，他只有以一种奇迹般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够让生命的激流荡清灵魂的浊物，然后，照到自己本来就有的那颗金质的心。”
胤道侃侃而谈，拿一双眼睛看着沃山重脸上的表情。
可沃山重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深刻到让人觉得简单的预言超越了他的思维深度，但他感觉到，这个寓言和那个他所看到世界有着几乎颠覆般的差异。
他可没有看见什么宁静祥和的东西，他只看到了暴力和血！只看到了剑和雷罚！
对面的胤道看着他的表情古怪，知道他现在已经陷入困惑。一丝冷冷的笑出现在他脸上。
“听起来挺美好的是不是？就和你从前看到的东西一样是不是？但是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你所接触的，并非我们的世界。”
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在沃山重的心头，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那表情逐渐变得诡异的胤道。
胤道突然再次开口，而且没有再给他反应和打断的机会。他一口气说了下去。
“我们的世界，是隐藏在日常生活下的黑暗而暴躁的世界，我们就是人间与地狱的边境。我们时刻面对着升腾和坠落。”
“没错，那个什么泥人过河不是这背后的世界。去他妈的金子般的永不消逝的心！在背后的世界的我们只有一个目的——不计一切代价地走过河流，然后，把神用一种最暴戾地方式杀死或者……
被神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碾死。”
“这个世界的背后是什么？是真真切切的生活而非小说。
革命不可能永远年轻，激情也会慢慢消退，理想主义的火种也会熄灭。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业最后难免变成一种生计，一门生意。就像我们和他们一样。
在混乱中洗牌，伴随着背叛、和解……最后形成利益集团。这其中不会有，也根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正义——它只是立场割据而带来的利益纠缠。
我们推翻了神，但并未获得自由；神点燃了一把火，但不一定是为了给人带来光明。”
胤道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他再次看向沃山重，脸上重新带上了那初见时候的那种硬冷的威严：
“不知者醉生梦死，知之者战战兢兢。每一个时代，总有一些人命定要为其他人做祭品。原本你我都别无选择，但是现在有了。”
胤道走开几步，错开自己的身子让那柄长剑出现在沃山重的眼睛里。
“现在，你可以选择离开或是拔出长剑。但是，无论是那个选择，你都不会再有后悔的机会。”
那颗碎裂的黑天元之上，一柄长剑被直直地插在正中心，仿佛一块耸立着的纪念碑深陷于历史的荒野——不仅镌刻着功勋和自豪，还留下了令人费解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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