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王葆真来了
第二十镇统制大人办公室的内间原是张绍增休息的地方。这里面除了一张行军床和一个床头柜之外，便是一套待客用的藤椅了。只不过现在，那张简单的行军床不见了踪影，继而变成了一张舒适的西洋进口的大铜床头的软床。
秦啸天对这里的摆设可算是最熟悉不过了。原来张绍增在的时候，他每天数次跑到这里请示张绍增许多问题的。可现在？秦啸天被潘榘楹让到藤椅上之后，潘榘楹从原本是张绍增书橱的地方拿出了一瓶酒和两个高级玻璃高脚杯给秦啸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他放下酒瓶子之后，便说：“这是正宗的波尔多玛格丽红酒，我在日本士官学校的时候，那些日本军官都喜欢这样喝。这些酒都是张绍增走的时候留在这里的。你应该都认识，你尝尝吧。”
早在张绍增在的时候，秦啸天就对这些满柜子的红酒不感兴趣，尽管张绍增劝了他很多次。于是，秦啸天说：“卑职习惯喝茶，不会喝酒。”
潘榘楹哈哈大笑：“作为军人，冲锋陷阵都不怕，怎说不会喝酒？这红酒可是通往西洋的一个窗口，你就是学也要学会它！”
“我真的不会喝。”
“不行，我命令你干了它！”
秦啸天望了潘榘楹好一会儿，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再来一杯！”
潘榘楹又为秦啸天斟满了酒。无奈之下，秦啸天又干了这杯。
潘榘楹笑道：“你瞧瞧，所有的人可不是天生就会喝酒的。你这不是会了吗？以后对你开展侦缉处的工作会大有裨益的。”
难道是潘榘楹用这红酒联络感情？还是他另有企图？不管怎样，他和潘榘楹的第一次交锋应该告一段落了。秦啸天擦了擦嘴边的酒滴，说：“卑职那里有许多工作要干。如果统制大人没什么吩咐的话，卑职就告辞了。”
潘榘楹说：“也好，去忙你的吧。不过，你这个侦缉处主官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原来还肩负着警卫营的工作，现在你可以先放一放了，最好休息一下。你把这份工作交给我的侍卫队耿队长负责。你全心全意地主抓侦缉处的事务。你还像以前张统制在的时候一样，有事直接来找我。”
听潘榘楹说的意思，他大概是剥夺了秦啸天对警卫营的掌控权。但秦啸天还是打了一个立正告辞了。
秦啸天走了。潘榘楹拿起酒杯嗅了嗅，得意地说了一句：“我当你有多么厉害呢！”
说完，潘榘楹又哼着小曲，走到他的办公桌那里看报纸去了。
接连两天，秦啸天像被抽了筋一般，有劲也使不上，身上自然是软绵绵的。他到司令部后院打了两趟拳，发出的内力竟也是断断续续。平时可是稍加行功运气，内力犹如泉涌的。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这些天匆匆忙忙，没有时间打坐练功影响了内力？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秦啸天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索性回到他的办公室。没想到李鸣钟却早已等候在那里。秦啸天一见他，便高兴地说：“六哥，你怎么没有随冯四哥出发去海阳？”
李鸣钟笑了笑：“这不是很久没见七弟了，我特地来看看你。”
秦啸天说：“六哥，你以后要来看我，可以直接去第七十九标。现在，潘榘楹的人盯得我们很紧。他们发现了你来找我的话，定会以为我和八十标的弟兄们串联了。”
“这不是有要紧的事么？”李鸣钟压低了声音，说：“七弟，咱们闲话少叙。王管带有事找你，让你马上去一趟。”
从李鸣钟的神态来看，大概有极为机密的事情。秦啸天立即披上大衣，跟着他向滦州师范学堂驻地走去。
路上，秦啸天忍不住地问了几次，但李鸣钟一直推说不知道。
师范学堂会议室内，坐着两个身穿长跑马褂的人。王金铭、施从云一左一右陪着他俩说话。其中一个，秦啸天见过。他就是上次前来第二十镇司令部与张绍增商谈的同盟会北方代表、孙中山特使王葆真先生；另一个人大概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脸上挂着近视眼镜，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
见秦啸天进来，王葆真便迎了上去：“这不是秦主官么，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王先生。”秦啸天急忙走上几步，握住了王葆真的手，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您怎么才来啊，张统制就听您的话。您要是早来了，也许张统制不会走呢。”
“我也是遗憾得很啊。”王葆真解释说，“上次我来滦州的时候，张绍增委托我为全权代表，到天津去和外国领事团接洽。我到了天津后，首先说通了顺直咨议局议长。他们答应你们一旦起义，军饷也由他们供应，而且部分款项也已准备就绪；紧接着，我又访问了日本驻天津总领事小幡，小幡答应与各国驻津领事协调商议第二十镇通过天津等事宜。直到前几天，各国领事才陆续答应。但他们表示我们可以路过天津，不能长期驻军，否则各国政府会军事干预。正在这时，我听到了吴禄贞统制被刺的消息。我正准备来滦州向张绍增汇报交涉结果时，没想到又听到了张绍增被免去第二十镇统制的消息。我怕来不及，急忙给张绍增打来电报，叮嘱他千万不要交卸职务。我还告诉他，人心向背即为决定胜败的主要关键，如果他不肯担负革命重任，必致丧失人心，贻误北方革命大局。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会招致祸乱，国家将无宁日，必须当断立断。可是，这个张绍增因为吴禄贞之死和朝廷削其兵权而显得意气沮丧，根本没有采纳我的意见，便辞去了统制职务。还好，这里还有你们这些坚定的革命党人。”
“既然王先生都劝不动，那我们更不行了。张统制走了，我和王管带等人准备起义。还是您给我们拿个主意，或者是进行一下指导吧。”秦啸天说。
“不敢说拿什么主意，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王葆真指着那个教书先生模样中年人说，“他叫白雅雨，是天津法政学堂的地理教师，也是天津共和会的负责人。”
白雅雨站起身来，拱拳道：“我听孙谏声说过，你就是第二十镇侦缉处主官秦啸天吧？”
王葆真说：“就是他。秦主官可是咱同盟会会员，是刘一清和张绍增介绍入会的呢。”
白雅雨说：“那可是咱老革命党人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先生。得罪了！白先生，您认识孙谏声？他在那里？”秦啸天连问。
白雅雨回答说：“孙谏声从滦州跑到我们天津去了。而且还加入了我们共和会。”
“我四哥安全了就好。”秦啸天松了一口气。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陆续落座。秦啸天向白雅雨详细打听了孙谏声这位他的盟兄弟的近况。不过话题很快就回到了滦州的革命形势上。王葆真道：“我这次来滦州，是受了孙中山先生的委派。孙先生十分关心滦州的革命行动。他派我来是要向你们做好思想工作，并筹集经费，促进起义。最终配合武昌方面，推翻满清。”
“孙先生十分关心我们？”王金铭显得有些激动，“但我们现在出现了困难。我们革命派控制的队伍被分散到各处。对此，孙先生有什么见解？”
王葆真说：“孙先生给了八个字——‘谋定后动，决策制胜！’”
“谋定后动，决策制胜？”
“对！”王葆真解释说，“孙先生的意思是说，你们第二十镇的革命党人要制定好切实可行的起义计划，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实施。同时，还要选出领导起义的组织机构。孙先生还做出了两点指示。第一，在当前南方革命形势迅猛发展的情况下，你们要结合北方革命实际，开展游击作战，拖住满清的军队；第二，要广结声援，联络各地民军，组织声势浩大的起义，以实际行动来支援南方革命！”
“还是孙先生说得有理。”王金铭道，“我们虽然已经做了召集革命者、商讨对策、进行起义的各项准备等工作，但还真是没有制定详细的起义计划、没有选出领导起义的组织机构，或者计划游击作战。如此一来，致使我们的起义工作显得毫无头绪，有些地方更像是一盘散沙。后续的工作，我们一定会按照孙先生的指示来办的。”
施从云一直在作着记录。他停下笔来，说道：“关于广结声援这个问题上，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比如，铁血会和部分响马组成了义军，也举行了几次起义，但是我们没有和他们完全沟通，出现了一种各自为战的局面。所以，他们的起义都失败了。秦主官和这些人交往频繁，志同道合。我们可以委托秦主官代为做这方面的工作。以后，我们会联起手来干。”
秦啸天说：“从我个人来讲，做这些工作没什么问题。但铁血会是丁开山等人建立的。我若是绕过丁大哥，擅自去传达北方同盟会的指示，恐怕不妥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雅雨道：“铁血会的事情我们清楚。丁开山和孙谏声因为通缉而躲到了天津法租界，无法直接指挥这里的铁血会。既然都是革命同志，秦主官就替他们担当起这个重任吧。我相信，丁开山和孙谏声二人肯定没意见。不过这还不够，你们还要联系山西义军，作纵横联络之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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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天对这里的摆设可算是最熟悉不过了。原来张绍增在的时候，他每天数次跑到这里请示张绍增许多问题的。可现在？秦啸天被潘榘楹让到藤椅上之后，潘榘楹从原本是张绍增书橱的地方拿出了一瓶酒和两个高级玻璃高脚杯给秦啸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他放下酒瓶子之后，便说：“这是正宗的波尔多玛格丽红酒，我在日本士官学校的时候，那些日本军官都喜欢这样喝。这些酒都是张绍增走的时候留在这里的。你应该都认识，你尝尝吧。”
早在张绍增在的时候，秦啸天就对这些满柜子的红酒不感兴趣，尽管张绍增劝了他很多次。于是，秦啸天说：“卑职习惯喝茶，不会喝酒。”
潘榘楹哈哈大笑：“作为军人，冲锋陷阵都不怕，怎说不会喝酒？这红酒可是通往西洋的一个窗口，你就是学也要学会它！”
“我真的不会喝。”
“不行，我命令你干了它！”
秦啸天望了潘榘楹好一会儿，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嘛，再来一杯！”
潘榘楹又为秦啸天斟满了酒。无奈之下，秦啸天又干了这杯。
潘榘楹笑道：“你瞧瞧，所有的人可不是天生就会喝酒的。你这不是会了吗？以后对你开展侦缉处的工作会大有裨益的。”
难道是潘榘楹用这红酒联络感情？还是他另有企图？不管怎样，他和潘榘楹的第一次交锋应该告一段落了。秦啸天擦了擦嘴边的酒滴，说：“卑职那里有许多工作要干。如果统制大人没什么吩咐的话，卑职就告辞了。”
潘榘楹说：“也好，去忙你的吧。不过，你这个侦缉处主官肩上的担子很重。你原来还肩负着警卫营的工作，现在你可以先放一放了，最好休息一下。你把这份工作交给我的侍卫队耿队长负责。你全心全意地主抓侦缉处的事务。你还像以前张统制在的时候一样，有事直接来找我。”
听潘榘楹说的意思，他大概是剥夺了秦啸天对警卫营的掌控权。但秦啸天还是打了一个立正告辞了。
秦啸天走了。潘榘楹拿起酒杯嗅了嗅，得意地说了一句：“我当你有多么厉害呢！”
说完，潘榘楹又哼着小曲，走到他的办公桌那里看报纸去了。
接连两天，秦啸天像被抽了筋一般，有劲也使不上，身上自然是软绵绵的。他到司令部后院打了两趟拳，发出的内力竟也是断断续续。平时可是稍加行功运气，内力犹如泉涌的。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这些天匆匆忙忙，没有时间打坐练功影响了内力？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秦啸天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索性回到他的办公室。没想到李鸣钟却早已等候在那里。秦啸天一见他，便高兴地说：“六哥，你怎么没有随冯四哥出发去海阳？”
李鸣钟笑了笑：“这不是很久没见七弟了，我特地来看看你。”
秦啸天说：“六哥，你以后要来看我，可以直接去第七十九标。现在，潘榘楹的人盯得我们很紧。他们发现了你来找我的话，定会以为我和八十标的弟兄们串联了。”
“这不是有要紧的事么？”李鸣钟压低了声音，说：“七弟，咱们闲话少叙。王管带有事找你，让你马上去一趟。”
从李鸣钟的神态来看，大概有极为机密的事情。秦啸天立即披上大衣，跟着他向滦州师范学堂驻地走去。
路上，秦啸天忍不住地问了几次，但李鸣钟一直推说不知道。
师范学堂会议室内，坐着两个身穿长跑马褂的人。王金铭、施从云一左一右陪着他俩说话。其中一个，秦啸天见过。他就是上次前来第二十镇司令部与张绍增商谈的同盟会北方代表、孙中山特使王葆真先生；另一个人大概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脸上挂着近视眼镜，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
见秦啸天进来，王葆真便迎了上去：“这不是秦主官么，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王先生。”秦啸天急忙走上几步，握住了王葆真的手，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您怎么才来啊，张统制就听您的话。您要是早来了，也许张统制不会走呢。”
“我也是遗憾得很啊。”王葆真解释说，“上次我来滦州的时候，张绍增委托我为全权代表，到天津去和外国领事团接洽。我到了天津后，首先说通了顺直咨议局议长。他们答应你们一旦起义，军饷也由他们供应，而且部分款项也已准备就绪；紧接着，我又访问了日本驻天津总领事小幡，小幡答应与各国驻津领事协调商议第二十镇通过天津等事宜。直到前几天，各国领事才陆续答应。但他们表示我们可以路过天津，不能长期驻军，否则各国政府会军事干预。正在这时，我听到了吴禄贞统制被刺的消息。我正准备来滦州向张绍增汇报交涉结果时，没想到又听到了张绍增被免去第二十镇统制的消息。我怕来不及，急忙给张绍增打来电报，叮嘱他千万不要交卸职务。我还告诉他，人心向背即为决定胜败的主要关键，如果他不肯担负革命重任，必致丧失人心，贻误北方革命大局。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会招致祸乱，国家将无宁日，必须当断立断。可是，这个张绍增因为吴禄贞之死和朝廷削其兵权而显得意气沮丧，根本没有采纳我的意见，便辞去了统制职务。还好，这里还有你们这些坚定的革命党人。”
“既然王先生都劝不动，那我们更不行了。张统制走了，我和王管带等人准备起义。还是您给我们拿个主意，或者是进行一下指导吧。”秦啸天说。
“不敢说拿什么主意，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王葆真指着那个教书先生模样中年人说，“他叫白雅雨，是天津法政学堂的地理教师，也是天津共和会的负责人。”
白雅雨站起身来，拱拳道：“我听孙谏声说过，你就是第二十镇侦缉处主官秦啸天吧？”
王葆真说：“就是他。秦主官可是咱同盟会会员，是刘一清和张绍增介绍入会的呢。”
白雅雨说：“那可是咱老革命党人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先生。得罪了！白先生，您认识孙谏声？他在那里？”秦啸天连问。
白雅雨回答说：“孙谏声从滦州跑到我们天津去了。而且还加入了我们共和会。”
“我四哥安全了就好。”秦啸天松了一口气。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陆续落座。秦啸天向白雅雨详细打听了孙谏声这位他的盟兄弟的近况。不过话题很快就回到了滦州的革命形势上。王葆真道：“我这次来滦州，是受了孙中山先生的委派。孙先生十分关心滦州的革命行动。他派我来是要向你们做好思想工作，并筹集经费，促进起义。最终配合武昌方面，推翻满清。”
“孙先生十分关心我们？”王金铭显得有些激动，“但我们现在出现了困难。我们革命派控制的队伍被分散到各处。对此，孙先生有什么见解？”
王葆真说：“孙先生给了八个字——‘谋定后动，决策制胜！’”
“谋定后动，决策制胜？”
“对！”王葆真解释说，“孙先生的意思是说，你们第二十镇的革命党人要制定好切实可行的起义计划，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实施。同时，还要选出领导起义的组织机构。孙先生还做出了两点指示。第一，在当前南方革命形势迅猛发展的情况下，你们要结合北方革命实际，开展游击作战，拖住满清的军队；第二，要广结声援，联络各地民军，组织声势浩大的起义，以实际行动来支援南方革命！”
“还是孙先生说得有理。”王金铭道，“我们虽然已经做了召集革命者、商讨对策、进行起义的各项准备等工作，但还真是没有制定详细的起义计划、没有选出领导起义的组织机构，或者计划游击作战。如此一来，致使我们的起义工作显得毫无头绪，有些地方更像是一盘散沙。后续的工作，我们一定会按照孙先生的指示来办的。”
施从云一直在作着记录。他停下笔来，说道：“关于广结声援这个问题上，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比如，铁血会和部分响马组成了义军，也举行了几次起义，但是我们没有和他们完全沟通，出现了一种各自为战的局面。所以，他们的起义都失败了。秦主官和这些人交往频繁，志同道合。我们可以委托秦主官代为做这方面的工作。以后，我们会联起手来干。”
秦啸天说：“从我个人来讲，做这些工作没什么问题。但铁血会是丁开山等人建立的。我若是绕过丁大哥，擅自去传达北方同盟会的指示，恐怕不妥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雅雨道：“铁血会的事情我们清楚。丁开山和孙谏声因为通缉而躲到了天津法租界，无法直接指挥这里的铁血会。既然都是革命同志，秦主官就替他们担当起这个重任吧。我相信，丁开山和孙谏声二人肯定没意见。不过这还不够，你们还要联系山西义军，作纵横联络之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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