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谢兰霄，再见。
楼世欢弯下腰、本是想将手里提着的鞋子轻放在地上，哪知道原本背在肩上的包包因她动作下坠、砸落在地。
尽管只有啪嗒一声轻响，楼世欢出于本能地将包包抓在手里后，迅速回头朝卧室门口看去……
心底突突一跳，楼世欢身子一僵，很快强压乱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她装作淡然的样子站直身体：“我还是把你吵醒了么？”
顿了顿，她脸上略略露出一点自责：“抱歉啊，我动作已经尽量轻了。”
谢兰霄身上松松地套了件睡袍，眼看着她淡定说完，从她身上撤走视线时去厨房倒水喝。
楼世欢轻舒了口气，低头穿好鞋子时、谢兰霄也已经端着水在喝，于是她说：“谢先生，那我先走了。”
因为之前几次撒谎都很快被拆穿，楼世欢干脆也不说缘由了。而且她认定了谢兰霄必然不会关心她将要去干什么，甚至不会理她。
哪知，谢兰霄隔着开放式厨房的流离台盯着她：“这么早？去哪儿？”
“……”虽然她这几次撒谎都没被谢兰霄实际怎样，但是楼世欢也知道撒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低头抿唇，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谢兰霄坦白并且好好谈谈，但是一抬头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脑子一白，吞吐了下，就成了，“就是…学校有点事，要上课。”
也罢，先骗过今天，回头再跟他好好说也行。
谢兰霄倒没说什么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慵懒地捏着玻璃水杯，垂眸喝水。
楼世欢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走，可手指都碰到门把手了，谢兰霄突然叫她：“楼世欢。”
“……啊？”楼世欢下意识地看了时间，她已经快要迟到了。
谢兰霄放下水杯、捏了捏眉心：“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叫我容忍你几天，反正我很快就要回美国……”
他故意将话说了一半，便抬眸看楼世欢。
楼世欢微微一愣、脱口问出：“你打算回美国了？”
“今天我在阑城谢氏有个挺重要的会，必须去参加。只是我最近应酬似乎喝多了酒伤到了胃，现在人有些不舒服。”他顿了顿，却又问，“你那堂课很重要？”
虽没有明说，但意思太明显了。
楼世欢一开始就确信谢兰霄这次也会跟以前一样、待一段时间就会回美国，加上跟谢氏和谢家的人都没交集、根本没听到谢兰霄要入主阑城谢氏的半点消息，此刻听他提起、又用了“阑城谢氏”这样的区别字眼，就更加认定他肯定马上就要走了。
听他的语气，是开完这个会便要走了么？
意识到这点，楼世欢便突然忘了自己在赶时间这回事，脑子里有点空，就站在那里没说话。
谢兰霄眉眼微垂地睨着她、看着她的样子略略有些像失落，一时不由勾了勾唇角，语气却还是淡漠无波的：“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楼世欢回过神来，说完却又后悔了：她当然不方便！面试那天已经出了纰漏、能得到这兼职已经是幸运，如果上班第一天就迟到，那简直……
“那行，我去洗漱穿衣，你把车钥匙找出来。”谢兰霄说完，就转身进了卧室。
楼世欢又看了眼时间，但也只能咬了咬牙等着。
她本想给培训机构那边打个电话请个假、结果谢兰霄很快就收拾好出来了。
他对自己的仪容格外注意，虽然常年都因为工作和应酬而穿清一色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但他的衣衫总是规整没有一丝褶皱，一头短碎发也必定是精心打理过的，整个人英朗又清爽。
到了车库后，谢兰霄习惯性地坐了后座，而且上车后就闭眼休息。
大约半小时后，楼世欢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在狭仄的车厢里，楼世欢下意识地看了眼后座的谢兰霄，见他似乎没什么特别反应，这才拿出手机，是培训机构打来的。
楼世欢正在犹豫要不要接，谢兰霄略微慵懒地声音就从后传来：“你长年在国内，连基本的交通法规也不知道？挂了。”
“……”楼世欢抿唇将电话挂断了，但很快，培训机构再次打来，楼世欢第二次将电话挂断的时候，心知这份工作怕是基本黄了。
没过几分钟，白寺也打了过来。
楼世欢通过后视镜一看，发现谢兰霄正满脸不耐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心口微微一紧，干脆将手机关机了。
如果她知道今天自己的关机是严重惹恼白寺的导火索，她也许会顶着谢兰霄的盯视也要接电话。惹恼白寺对她来说并不算事，但主要是这其中牵扯到她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白炼。
但如前所说，世上没有如果。
……
车子在市中心谢氏大楼下停下后，早有认识谢兰霄车子的保安迎过来，谢兰霄一下车后，便迈腿往大门口走。
楼世欢想到他马上就要回美国，心情竟不似前几次那么暗喜，尤其是想起寿宴上他追随自己进女厕所的事情，一股子既算不上失落又算不上开心的莫名情绪淡淡铺展、似有似无。
她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轻轻地叫了一声“谢先生”。
谢兰霄竟听见了，回头看她。
楼世欢反而有点窘迫，默了默后抬手朝他挥了挥：“再见。”
谢兰霄似是有点意外，墨眉微扬，但随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往前走。
楼世欢并没看到，转过身后的谢兰霄，兴味地勾了勾唇角。谢兰霄很清楚，楼世欢误会了什么，但他莫名地、不想戳破。
楼世欢只盯着谢兰霄的背影看了几秒，心知自己对他也算仁至义尽、而且与他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的学业和温饱才是要事，于是赶紧把车钥匙交给专门负责停车的保安，一边掏包包里的手机一边往最近的地铁站赶。
哪知，还没走出去十步远，隐约听见谢兰霄在身后叫她。
楼世欢装作没听见。
谢兰霄本来也不过是想跟她随便说两句话，可她非但不停反而将一双细腿抡得飞快，于是看了眼身边的保安，保安立刻就朝楼世欢追过去。
楼世欢被拦住，镇定地跟着他回到谢兰霄面前。
当时早晨的阳光已经铺展大地，谢兰霄身高腿长逆光而站，楼世欢的脚尖刚好抵在他那一团影子的边缘，心里焦急又觉得被无形压迫，就干脆等着他开口。
“现在距离开会还有些时间，你跟我上去吃个早饭。”公司有设餐厅。
“……不了，我要走了。”
谢兰霄淡淡地睨着她、慢悠悠地说：“别这么快拒绝，你专程送我来却又不领我的情，难道是要给我记账？”
“……”楼世欢震惊了：明明是这人自己要求她送他的，而且她压根就没想过什么记一笔人情账。这人现在说得，好像她不答应，就是在借着这人情对他欲擒故纵！
谢兰霄见她不说话，又补了一句：“错过这一次，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吃一回谢氏员工餐厅的饭。走吧，别耽误时间。”
他这话说得很讲究，让人误会、但日后又抓不到错处。
楼世欢一听他这话，微微有些动摇，但谢兰霄已经先行一步走了，她只好跟上去。
两人同乘一部电梯，却并没有到谢氏的员工餐厅，而是穿过宽阔的办公大厅、直接去了谢兰霄的执行总裁办公室。
虽然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是办公大厅已经有些员工了。楼世欢跟在谢兰霄身后进来的时候，那些员工无不暗暗打量她。
所以一进到谢兰霄那间宽大简约、但处处都透着奢华的办公室里，楼世欢就后悔了。
她不该来这里的。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楼世欢还没来得及跟谢兰霄说要走，身后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谢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兰霄，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不好对付，我这里有几份文件，你最好在会前……”
谢钰的话戛然而止，片刻的静默过后，谢钰试探性地叫了声：“世欢？”
楼世欢转了转已经不自觉僵硬的身体，恭敬客气地叫了声“谢钰姐”。
谢钰的神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但她瞥了眼办公桌后坐着的谢兰霄，立刻就知道了楼世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她在一秒之内转换成只是惊讶毫无厌恶的样子，再没说什么，越过楼世欢就往谢兰霄去了。
楼世欢并不知道谢兰霄曾在私下警告过谢钰，只是以为谢钰不好在谢兰霄面前表现得太刻薄、所以才没搭理她。
但其实，谢钰这样表现很精明：一来，谢兰霄确实警告过她，所以她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对楼世欢表现出什么来惹得谢兰霄厌烦。二来，自己这个弟弟何其敏锐，明知道自己讨厌楼世欢，所以自己若是对楼世欢过分热情，反而要引他怀疑。
现下这种漠视的态度，实是最佳。谢钰这样计较、实在是因为不想为了一个楼世欢，就闹得自己姐弟之间不快。如今她身边，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她还能抓得住了，所以格外重视谢兰霄的感受。
谢兰霄接过谢钰递过来的文件，本已经在低头看了，莫名抬头看了眼楼世欢，见她默默地站在那里，想起那天她上个车还要征询意见，于是开口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了。
见谢兰霄现如今把楼世欢带进公司不说还这样处处在意，谢钰终究是有些绷不住了：“兰霄，你本就刚回来，董事会那边已经很棘手了，你最好还是注意些。最近咱们从政府那里承接过来的公益项目本就事忙，你不要添乱。”
这是指责谢兰霄不该带楼世欢来公司。她本还想拿出慕老爷子寿宴上发生的事情来拿捏，但终究因为顾及姐弟情、忍住了。
其实那件事，不止是在楼世欢的学校里起了风波，后来好几次、谢兰霄抑或谢钰在外应酬的时候，总有人或明或暗地打听、探究。只不过谢钰向来有手段，不仅将事情压下去了，还在众人心里留下一个“楼世欢乃夺姐所爱的混世小姑娘”的印象。
而且，慕老爷子那边也闹了个没好，再没提联姻的事了。
谢钰真是越想越气，朝楼世欢投去的目光，也不禁更深更厉。
楼世欢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去看，恰好看到眉目低垂的谢兰霄，墨色眉宇微微拧着、神色也略略紧绷，似乎……很是赞同谢钰的说法。
见他这样，楼世欢轻勾了勾唇，突然之间反而释然了。没有了无端的奢望和期待、自然一身轻松。
在谢兰霄将手中文件又翻过一页的时候，谢钰转向沙发上坐着的楼世欢：“世欢，兰霄马上要准备开会的事情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跟我出去，我让人带你去餐厅。”
楼世欢早就想走了，点了点头，看都没再看谢兰霄一眼，跟着谢钰出去了。
当然，谢兰霄也没再叫住她。
谢钰在总裁秘书室叫了一个秘书出来，吩咐她给谢兰霄送些吃的进去。
秘书乖巧应好。
谢钰有意无意地看了楼世欢一眼：“这秘书也才24岁，毕业于名牌大学，父亲好像还是个大学老师，算得上书香门第。可不是我自夸、咱们谢氏这样的企业，她这样出身的小姑娘，当个秘书已经是有人托了情的。我倒不是瞧不起秘书这个职业，实在是在咱们谢氏、这已经是门槛最低的职位了。”
言外之意是：像这样出身的小姑娘，平时做的最多的工作也只是给谢兰霄泡咖啡、熨烫衣服或者订餐厅。
而你楼世欢这样的……实在是连给谢兰霄提鞋都排不上队。
越大的家族、在考量一桩婚事时、尤其是继任家族大业的那人的婚事时、往往不会考虑所谓的感情成分，只会注重于对自己的家族和事业是否有益、择优嫁娶。
一来是因为现如今大家族的后代，多半已过尽千帆、对专情一事根本不在乎，即便结婚也可以在外面偷吃或者花钱养那么一两个。
二来，即便横空出了个专情的，身份和家族实力悬殊的双方就算侥幸成婚、婚后双方也必定会因为各种矛盾冲突而疲惫不堪、不得善终。
楼世欢觉得自己属于后者，但其实又不是后者。因为她没有亲人没有家人可以依靠、更别说期待他们一朝腾达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而她自己，现下已经朝夕难保。
最关键的是，她和谢兰霄之间，根本没有情。他可以为了利益和周锦安合作、也可以因为谢钰的一句话就再不管她……她又岂敢奢望什么。
没有感情做依托、她更不会让自己踏上那一条必定充满荆棘和痛苦煎熬的路。
只是这些天，谢兰霄偶尔对她仁慈，她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丢了本分。
心中纷杂闪过这些，楼世欢看了眼那年轻秘书高挑窈窕的背影和她身上的名牌套装，迎上谢钰的注视：“谢氏在阑城甚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用人自然该是选最好最佳的。就像大姐所说的这门槛最低的秘书、要是放在我们学校，不论是外表还是其他，都肯定是像苏老师一样知名的人物。”
明明她已经乖乖自损，谢钰却皱起眉头。
她提步便走，示意楼世欢跟她离开。
楼世欢看得出来，谢钰本想跟她说些什么的，但她抬起腕表看了眼，似乎有急事要忙，于是说：“下次咱们约个时间再好好聊，你先回吧。”
“好。”楼世欢依旧恭敬地朝她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到电梯井口前。
……
在等电梯的时候，走廊那边，有几个身穿高级套装的男女慢慢地走了过来。
只听其中一个说：“我倒是挺看好这个新谢总的，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他这次辞了美国那边的总裁位置、那边没了他的把控、市值股票还隐隐有下滑趋势么？这次他长久地入主咱们阑城谢氏、一定会比之前那位外姓总裁做得要好。”
“啧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么？”一个男人鄙夷地回刚才说话的女人，“你们这些女人，无非就是觉得谢总长得帅，还扯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到电梯井口站着个人，还以为自己谈论上司被听见了，赶紧问楼世欢，“新员工？”
楼世欢摇头：“不是，送外卖的。”
其他人都忍不住盯着楼世欢看，说话的年轻男人眼睛都放光了：“现在送外卖的都要这么漂亮的了！？哎，你哪家外卖？我以后照顾你生意啊！”
他这样直白且迫切，旁边的同事纷纷取笑他。
楼世欢只是红唇微抿，客气地回以一笑后眨了眨眼睛：“你们刚才说的谢总是叫谢兰霄么？”
那男人嘴快，立刻点头，随即又觉得这样不好，忙笑了笑，盯着楼世欢这个美貌的外卖妹子，眼睛持续放光。
刚好电梯来了，楼世欢埋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世欢靠在井壁上，缓缓地闭上眼睛，觉得异常地累：
她还以为……还总以为谢兰霄很快就要走了，自己还因为他要走了而心软送他来开会上班。
这倒没什么。
只是，原本以为自己忍几天、大不了再忍几天、等他一回美国自己就可以自由、解脱了。但现如今他若是长久地留下来，那她岂不是三天两头要被谢钰和苏琬浓搅得不得安宁？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轻轻地吐了口气，楼世欢恍然想起自己的兼职，赶紧将手机开机了。
微信消息弹出来一大堆，有白寺发来的、也有白炼发来的。
楼世欢匆匆听了几条语音，一边往地铁站狂奔，一边拨给了白寺。
白寺听着她呼呼喘气的声音和满腔的愧疚、只叹了口气：“炼炼还以为你出了事……培训机构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假了，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么？”
楼世欢舒了口气，心急火燎地赶到培训机构时，虽然教务主任没说她，但脸色很不好。
在楼世欢的连连道歉声中，戴着眼镜儿、头发规整地挽成一个发髻在脑后的教务主任孟虹丢了一叠资料给她：“因为你迟到，工作已经分配完了，只剩这一家没人愿意接，你看看资料。”
楼世欢接过资料略略看了看，捏着资料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犹疑地咬住了唇：怪不得只剩这一份了，怪不得没人愿意接。
“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可以解除合同，我们另外招人就是，大家就不要彼此耽误时间了。”教务主任瞥了她一眼，抬手就要将资料抽回。
“本就是我迟到在先，更没有理由挑三拣四。”楼世欢赔不起违约金、又看了眼那资料，默了默问：“虹姐，那个孩子现在还在这里等这么？要不我现在过去？”
面色严肃的孟虹再次看了她一眼，起身先走：“那你跟我来吧！”
楼世欢跟过去，最后进了一间充满了童趣的、墙壁是粉色的单间。
她们一推开门，一个身穿白色公主裙子的小姑娘听到声音，本来趴在地上拿蜡笔乱涂的她抬起头、一双如黑葡萄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圆嘟嘟地脸蛋儿一红，又趴了下去，不动了。
是个漂亮的小萌物。
楼世欢在她面前蹲下，柔声跟她打招呼，并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闻言，有些害羞地再次抬起头，抿着小嘴巴看看楼世欢的脸又看看她的手，圆嘟嘟的脸蛋再次一红的时候，她抬起小手，将楼世欢的手握住了。
她用怯生生地小奶音说：“我叫小灵儿。”
但她的手太小了，只够握住楼世欢的两根手指头。
楼世欢不自觉地笑起来，反手握住她肉肉的小手。
小灵儿立刻抿起小嘴巴，害羞地笑了。
……
而谢钰一直看着楼世欢走到电梯井口，这才脸色难看地回了办公室。
一想到楼世欢居然也敢厚着脸皮来公司，她就坐立难安。
毕竟当初迫于形势、答应谢兰霄跟楼世欢领证的是自己，现在想要让两人离婚，她也拉不下脸来明说，或者自己也知道这样蛮横不占道理、所以就总也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尽管距离开会只有十几分钟了，谢钰还是给苏琬浓打了个电话。
“琬浓，你猜我今天在公司见到了谁？”谢钰莫名一笑，不等苏琬浓回答，有添油加醋地将谢兰霄将楼世欢带来公司的事说了。
电话这端的苏琬浓本来在喝咖啡，闻言手一抖，咖啡顿时溅了她一裙子。
坐在她对面的秦玉川秦副校长立刻站起身：“小浓，没事吧？”
苏琬浓慌忙摆了摆手，快步进了卫生间。
好一会儿，苏琬浓低声、透满无助，“谢钰姐，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想办法把她赶走。”谢钰本就有气，见苏琬浓这样不争气，“你不是她的老师么？你一个老师要对付一个学生，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我可跟你说啊……”
话说到一半，谢钰猛然看到谢兰霄正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正眯眸看着她。
一时间，谢钰的手都有点抖……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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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只有啪嗒一声轻响，楼世欢出于本能地将包包抓在手里后，迅速回头朝卧室门口看去……
心底突突一跳，楼世欢身子一僵，很快强压乱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她装作淡然的样子站直身体：“我还是把你吵醒了么？”
顿了顿，她脸上略略露出一点自责：“抱歉啊，我动作已经尽量轻了。”
谢兰霄身上松松地套了件睡袍，眼看着她淡定说完，从她身上撤走视线时去厨房倒水喝。
楼世欢轻舒了口气，低头穿好鞋子时、谢兰霄也已经端着水在喝，于是她说：“谢先生，那我先走了。”
因为之前几次撒谎都很快被拆穿，楼世欢干脆也不说缘由了。而且她认定了谢兰霄必然不会关心她将要去干什么，甚至不会理她。
哪知，谢兰霄隔着开放式厨房的流离台盯着她：“这么早？去哪儿？”
“……”虽然她这几次撒谎都没被谢兰霄实际怎样，但是楼世欢也知道撒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低头抿唇，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谢兰霄坦白并且好好谈谈，但是一抬头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脑子一白，吞吐了下，就成了，“就是…学校有点事，要上课。”
也罢，先骗过今天，回头再跟他好好说也行。
谢兰霄倒没说什么了，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慵懒地捏着玻璃水杯，垂眸喝水。
楼世欢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走，可手指都碰到门把手了，谢兰霄突然叫她：“楼世欢。”
“……啊？”楼世欢下意识地看了时间，她已经快要迟到了。
谢兰霄放下水杯、捏了捏眉心：“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叫我容忍你几天，反正我很快就要回美国……”
他故意将话说了一半，便抬眸看楼世欢。
楼世欢微微一愣、脱口问出：“你打算回美国了？”
“今天我在阑城谢氏有个挺重要的会，必须去参加。只是我最近应酬似乎喝多了酒伤到了胃，现在人有些不舒服。”他顿了顿，却又问，“你那堂课很重要？”
虽没有明说，但意思太明显了。
楼世欢一开始就确信谢兰霄这次也会跟以前一样、待一段时间就会回美国，加上跟谢氏和谢家的人都没交集、根本没听到谢兰霄要入主阑城谢氏的半点消息，此刻听他提起、又用了“阑城谢氏”这样的区别字眼，就更加认定他肯定马上就要走了。
听他的语气，是开完这个会便要走了么？
意识到这点，楼世欢便突然忘了自己在赶时间这回事，脑子里有点空，就站在那里没说话。
谢兰霄眉眼微垂地睨着她、看着她的样子略略有些像失落，一时不由勾了勾唇角，语气却还是淡漠无波的：“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楼世欢回过神来，说完却又后悔了：她当然不方便！面试那天已经出了纰漏、能得到这兼职已经是幸运，如果上班第一天就迟到，那简直……
“那行，我去洗漱穿衣，你把车钥匙找出来。”谢兰霄说完，就转身进了卧室。
楼世欢又看了眼时间，但也只能咬了咬牙等着。
她本想给培训机构那边打个电话请个假、结果谢兰霄很快就收拾好出来了。
他对自己的仪容格外注意，虽然常年都因为工作和应酬而穿清一色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但他的衣衫总是规整没有一丝褶皱，一头短碎发也必定是精心打理过的，整个人英朗又清爽。
到了车库后，谢兰霄习惯性地坐了后座，而且上车后就闭眼休息。
大约半小时后，楼世欢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在狭仄的车厢里，楼世欢下意识地看了眼后座的谢兰霄，见他似乎没什么特别反应，这才拿出手机，是培训机构打来的。
楼世欢正在犹豫要不要接，谢兰霄略微慵懒地声音就从后传来：“你长年在国内，连基本的交通法规也不知道？挂了。”
“……”楼世欢抿唇将电话挂断了，但很快，培训机构再次打来，楼世欢第二次将电话挂断的时候，心知这份工作怕是基本黄了。
没过几分钟，白寺也打了过来。
楼世欢通过后视镜一看，发现谢兰霄正满脸不耐地盯着她的后脑勺看，心口微微一紧，干脆将手机关机了。
如果她知道今天自己的关机是严重惹恼白寺的导火索，她也许会顶着谢兰霄的盯视也要接电话。惹恼白寺对她来说并不算事，但主要是这其中牵扯到她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白炼。
但如前所说，世上没有如果。
……
车子在市中心谢氏大楼下停下后，早有认识谢兰霄车子的保安迎过来，谢兰霄一下车后，便迈腿往大门口走。
楼世欢想到他马上就要回美国，心情竟不似前几次那么暗喜，尤其是想起寿宴上他追随自己进女厕所的事情，一股子既算不上失落又算不上开心的莫名情绪淡淡铺展、似有似无。
她无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轻轻地叫了一声“谢先生”。
谢兰霄竟听见了，回头看她。
楼世欢反而有点窘迫，默了默后抬手朝他挥了挥：“再见。”
谢兰霄似是有点意外，墨眉微扬，但随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往前走。
楼世欢并没看到，转过身后的谢兰霄，兴味地勾了勾唇角。谢兰霄很清楚，楼世欢误会了什么，但他莫名地、不想戳破。
楼世欢只盯着谢兰霄的背影看了几秒，心知自己对他也算仁至义尽、而且与他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的学业和温饱才是要事，于是赶紧把车钥匙交给专门负责停车的保安，一边掏包包里的手机一边往最近的地铁站赶。
哪知，还没走出去十步远，隐约听见谢兰霄在身后叫她。
楼世欢装作没听见。
谢兰霄本来也不过是想跟她随便说两句话，可她非但不停反而将一双细腿抡得飞快，于是看了眼身边的保安，保安立刻就朝楼世欢追过去。
楼世欢被拦住，镇定地跟着他回到谢兰霄面前。
当时早晨的阳光已经铺展大地，谢兰霄身高腿长逆光而站，楼世欢的脚尖刚好抵在他那一团影子的边缘，心里焦急又觉得被无形压迫，就干脆等着他开口。
“现在距离开会还有些时间，你跟我上去吃个早饭。”公司有设餐厅。
“……不了，我要走了。”
谢兰霄淡淡地睨着她、慢悠悠地说：“别这么快拒绝，你专程送我来却又不领我的情，难道是要给我记账？”
“……”楼世欢震惊了：明明是这人自己要求她送他的，而且她压根就没想过什么记一笔人情账。这人现在说得，好像她不答应，就是在借着这人情对他欲擒故纵！
谢兰霄见她不说话，又补了一句：“错过这一次，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才能让你吃一回谢氏员工餐厅的饭。走吧，别耽误时间。”
他这话说得很讲究，让人误会、但日后又抓不到错处。
楼世欢一听他这话，微微有些动摇，但谢兰霄已经先行一步走了，她只好跟上去。
两人同乘一部电梯，却并没有到谢氏的员工餐厅，而是穿过宽阔的办公大厅、直接去了谢兰霄的执行总裁办公室。
虽然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是办公大厅已经有些员工了。楼世欢跟在谢兰霄身后进来的时候，那些员工无不暗暗打量她。
所以一进到谢兰霄那间宽大简约、但处处都透着奢华的办公室里，楼世欢就后悔了。
她不该来这里的。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楼世欢还没来得及跟谢兰霄说要走，身后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谢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兰霄，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不好对付，我这里有几份文件，你最好在会前……”
谢钰的话戛然而止，片刻的静默过后，谢钰试探性地叫了声：“世欢？”
楼世欢转了转已经不自觉僵硬的身体，恭敬客气地叫了声“谢钰姐”。
谢钰的神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但她瞥了眼办公桌后坐着的谢兰霄，立刻就知道了楼世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所以她在一秒之内转换成只是惊讶毫无厌恶的样子，再没说什么，越过楼世欢就往谢兰霄去了。
楼世欢并不知道谢兰霄曾在私下警告过谢钰，只是以为谢钰不好在谢兰霄面前表现得太刻薄、所以才没搭理她。
但其实，谢钰这样表现很精明：一来，谢兰霄确实警告过她，所以她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对楼世欢表现出什么来惹得谢兰霄厌烦。二来，自己这个弟弟何其敏锐，明知道自己讨厌楼世欢，所以自己若是对楼世欢过分热情，反而要引他怀疑。
现下这种漠视的态度，实是最佳。谢钰这样计较、实在是因为不想为了一个楼世欢，就闹得自己姐弟之间不快。如今她身边，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她还能抓得住了，所以格外重视谢兰霄的感受。
谢兰霄接过谢钰递过来的文件，本已经在低头看了，莫名抬头看了眼楼世欢，见她默默地站在那里，想起那天她上个车还要征询意见，于是开口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了。
见谢兰霄现如今把楼世欢带进公司不说还这样处处在意，谢钰终究是有些绷不住了：“兰霄，你本就刚回来，董事会那边已经很棘手了，你最好还是注意些。最近咱们从政府那里承接过来的公益项目本就事忙，你不要添乱。”
这是指责谢兰霄不该带楼世欢来公司。她本还想拿出慕老爷子寿宴上发生的事情来拿捏，但终究因为顾及姐弟情、忍住了。
其实那件事，不止是在楼世欢的学校里起了风波，后来好几次、谢兰霄抑或谢钰在外应酬的时候，总有人或明或暗地打听、探究。只不过谢钰向来有手段，不仅将事情压下去了，还在众人心里留下一个“楼世欢乃夺姐所爱的混世小姑娘”的印象。
而且，慕老爷子那边也闹了个没好，再没提联姻的事了。
谢钰真是越想越气，朝楼世欢投去的目光，也不禁更深更厉。
楼世欢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去看，恰好看到眉目低垂的谢兰霄，墨色眉宇微微拧着、神色也略略紧绷，似乎……很是赞同谢钰的说法。
见他这样，楼世欢轻勾了勾唇，突然之间反而释然了。没有了无端的奢望和期待、自然一身轻松。
在谢兰霄将手中文件又翻过一页的时候，谢钰转向沙发上坐着的楼世欢：“世欢，兰霄马上要准备开会的事情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跟我出去，我让人带你去餐厅。”
楼世欢早就想走了，点了点头，看都没再看谢兰霄一眼，跟着谢钰出去了。
当然，谢兰霄也没再叫住她。
谢钰在总裁秘书室叫了一个秘书出来，吩咐她给谢兰霄送些吃的进去。
秘书乖巧应好。
谢钰有意无意地看了楼世欢一眼：“这秘书也才24岁，毕业于名牌大学，父亲好像还是个大学老师，算得上书香门第。可不是我自夸、咱们谢氏这样的企业，她这样出身的小姑娘，当个秘书已经是有人托了情的。我倒不是瞧不起秘书这个职业，实在是在咱们谢氏、这已经是门槛最低的职位了。”
言外之意是：像这样出身的小姑娘，平时做的最多的工作也只是给谢兰霄泡咖啡、熨烫衣服或者订餐厅。
而你楼世欢这样的……实在是连给谢兰霄提鞋都排不上队。
越大的家族、在考量一桩婚事时、尤其是继任家族大业的那人的婚事时、往往不会考虑所谓的感情成分，只会注重于对自己的家族和事业是否有益、择优嫁娶。
一来是因为现如今大家族的后代，多半已过尽千帆、对专情一事根本不在乎，即便结婚也可以在外面偷吃或者花钱养那么一两个。
二来，即便横空出了个专情的，身份和家族实力悬殊的双方就算侥幸成婚、婚后双方也必定会因为各种矛盾冲突而疲惫不堪、不得善终。
楼世欢觉得自己属于后者，但其实又不是后者。因为她没有亲人没有家人可以依靠、更别说期待他们一朝腾达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而她自己，现下已经朝夕难保。
最关键的是，她和谢兰霄之间，根本没有情。他可以为了利益和周锦安合作、也可以因为谢钰的一句话就再不管她……她又岂敢奢望什么。
没有感情做依托、她更不会让自己踏上那一条必定充满荆棘和痛苦煎熬的路。
只是这些天，谢兰霄偶尔对她仁慈，她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丢了本分。
心中纷杂闪过这些，楼世欢看了眼那年轻秘书高挑窈窕的背影和她身上的名牌套装，迎上谢钰的注视：“谢氏在阑城甚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知名企业、用人自然该是选最好最佳的。就像大姐所说的这门槛最低的秘书、要是放在我们学校，不论是外表还是其他，都肯定是像苏老师一样知名的人物。”
明明她已经乖乖自损，谢钰却皱起眉头。
她提步便走，示意楼世欢跟她离开。
楼世欢看得出来，谢钰本想跟她说些什么的，但她抬起腕表看了眼，似乎有急事要忙，于是说：“下次咱们约个时间再好好聊，你先回吧。”
“好。”楼世欢依旧恭敬地朝她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到电梯井口前。
……
在等电梯的时候，走廊那边，有几个身穿高级套装的男女慢慢地走了过来。
只听其中一个说：“我倒是挺看好这个新谢总的，之前不是有传言说，他这次辞了美国那边的总裁位置、那边没了他的把控、市值股票还隐隐有下滑趋势么？这次他长久地入主咱们阑城谢氏、一定会比之前那位外姓总裁做得要好。”
“啧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么？”一个男人鄙夷地回刚才说话的女人，“你们这些女人，无非就是觉得谢总长得帅，还扯什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看到电梯井口站着个人，还以为自己谈论上司被听见了，赶紧问楼世欢，“新员工？”
楼世欢摇头：“不是，送外卖的。”
其他人都忍不住盯着楼世欢看，说话的年轻男人眼睛都放光了：“现在送外卖的都要这么漂亮的了！？哎，你哪家外卖？我以后照顾你生意啊！”
他这样直白且迫切，旁边的同事纷纷取笑他。
楼世欢只是红唇微抿，客气地回以一笑后眨了眨眼睛：“你们刚才说的谢总是叫谢兰霄么？”
那男人嘴快，立刻点头，随即又觉得这样不好，忙笑了笑，盯着楼世欢这个美貌的外卖妹子，眼睛持续放光。
刚好电梯来了，楼世欢埋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世欢靠在井壁上，缓缓地闭上眼睛，觉得异常地累：
她还以为……还总以为谢兰霄很快就要走了，自己还因为他要走了而心软送他来开会上班。
这倒没什么。
只是，原本以为自己忍几天、大不了再忍几天、等他一回美国自己就可以自由、解脱了。但现如今他若是长久地留下来，那她岂不是三天两头要被谢钰和苏琬浓搅得不得安宁？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轻轻地吐了口气，楼世欢恍然想起自己的兼职，赶紧将手机开机了。
微信消息弹出来一大堆，有白寺发来的、也有白炼发来的。
楼世欢匆匆听了几条语音，一边往地铁站狂奔，一边拨给了白寺。
白寺听着她呼呼喘气的声音和满腔的愧疚、只叹了口气：“炼炼还以为你出了事……培训机构那边我已经替你请假了，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么？”
楼世欢舒了口气，心急火燎地赶到培训机构时，虽然教务主任没说她，但脸色很不好。
在楼世欢的连连道歉声中，戴着眼镜儿、头发规整地挽成一个发髻在脑后的教务主任孟虹丢了一叠资料给她：“因为你迟到，工作已经分配完了，只剩这一家没人愿意接，你看看资料。”
楼世欢接过资料略略看了看，捏着资料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了攥，犹疑地咬住了唇：怪不得只剩这一份了，怪不得没人愿意接。
“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可以解除合同，我们另外招人就是，大家就不要彼此耽误时间了。”教务主任瞥了她一眼，抬手就要将资料抽回。
“本就是我迟到在先，更没有理由挑三拣四。”楼世欢赔不起违约金、又看了眼那资料，默了默问：“虹姐，那个孩子现在还在这里等这么？要不我现在过去？”
面色严肃的孟虹再次看了她一眼，起身先走：“那你跟我来吧！”
楼世欢跟过去，最后进了一间充满了童趣的、墙壁是粉色的单间。
她们一推开门，一个身穿白色公主裙子的小姑娘听到声音，本来趴在地上拿蜡笔乱涂的她抬起头、一双如黑葡萄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圆嘟嘟地脸蛋儿一红，又趴了下去，不动了。
是个漂亮的小萌物。
楼世欢在她面前蹲下，柔声跟她打招呼，并朝她伸出手。
小姑娘闻言，有些害羞地再次抬起头，抿着小嘴巴看看楼世欢的脸又看看她的手，圆嘟嘟的脸蛋再次一红的时候，她抬起小手，将楼世欢的手握住了。
她用怯生生地小奶音说：“我叫小灵儿。”
但她的手太小了，只够握住楼世欢的两根手指头。
楼世欢不自觉地笑起来，反手握住她肉肉的小手。
小灵儿立刻抿起小嘴巴，害羞地笑了。
……
而谢钰一直看着楼世欢走到电梯井口，这才脸色难看地回了办公室。
一想到楼世欢居然也敢厚着脸皮来公司，她就坐立难安。
毕竟当初迫于形势、答应谢兰霄跟楼世欢领证的是自己，现在想要让两人离婚，她也拉不下脸来明说，或者自己也知道这样蛮横不占道理、所以就总也捅不破那层窗户纸。
尽管距离开会只有十几分钟了，谢钰还是给苏琬浓打了个电话。
“琬浓，你猜我今天在公司见到了谁？”谢钰莫名一笑，不等苏琬浓回答，有添油加醋地将谢兰霄将楼世欢带来公司的事说了。
电话这端的苏琬浓本来在喝咖啡，闻言手一抖，咖啡顿时溅了她一裙子。
坐在她对面的秦玉川秦副校长立刻站起身：“小浓，没事吧？”
苏琬浓慌忙摆了摆手，快步进了卫生间。
好一会儿，苏琬浓低声、透满无助，“谢钰姐，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继续想办法把她赶走。”谢钰本就有气，见苏琬浓这样不争气，“你不是她的老师么？你一个老师要对付一个学生，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我可跟你说啊……”
话说到一半，谢钰猛然看到谢兰霄正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正眯眸看着她。
一时间，谢钰的手都有点抖……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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