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漫游(11)
第二天下午四点,表哥和刘星来到五一路福林大厦,这是一座商用型的二十层港式大楼,可住可办公,那欠债的老赖---福兴工贸公司就在这里办公。三俩个保安稀稀拉拉地随意坐在一楼保安室,没有登记,更没有查问,一切自便。
表哥在楼下踩点,刘星穿一件劳保用品店买来的工装,背一个工具包,也懒得和保安打招呼,随着人流挤进电梯,摁下十三楼的按键。
‘咚咚咚’声,刘星边敲门,边嚷嚷:“自来水公司的,检查管路。开门。”
门开了,一个靓女迎面挡住。刘星没戴眼镜,很沉着地拿出一个登记簿,张口就是:“你们是十三楼C座,福兴工贸?年底水路检查。”
靓女社会经验不足,也不加辨别,就让刘星进了门来。
这是一套三房一厅的商务楼,大厅是陈列室,也是接待室,一套沙发,硕大的泡茶大树案几。女孩在一个小房间办公,一张办公桌,铁质的文件柜。另一间同样略小的房里出来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计算器,看来是财务。最大一间房的大门紧闭,应该是就是老赖---赖总。这是一家典型的皮包公司,刘星一阵暗喜。
刘星到了卫生间,扔下工具包,拿出管钳,噼噼啪啪地一顿乱扭,故意把几处地方拧松,渗出水迹。
刘星磨磨蹭蹭搞了七八分钟,收起管钳,拿着工具包找到靓女,靓女一脸疑惑,“还有什么事?”
“你们的水管三通有些漏,要更换,东西不齐,我待会去拿过来,估计要点时间,问一下,五点半后可以干活吗?这个任务今天必须完成,真是麻烦。”刘星故意做出一幅倒霉的模样。
靓女立刻变成受惊的样子,“五点半?我们下班了。明天吧。”
刘星立刻调高嗓门,“不行!今天做不完,明天我们就不管了,漏就漏吧。”
靓女估计要去约会,不想加班,情绪一来,和刘星就吵了开来。刘星故意大声回答,不多时,一个中年高个男人打开房门出来查看。赖总一脸阴鸷,开口就骂,“吵什么?怎么回事?”
刘星摆出一副恭顺的嘴脸,“您是?”
闻讯而来的肥胖妇女接腔回答:“这是我们老板,吵什么吵?”
刘星立刻道歉,“对不起,都是为了工作。我也不想加班,这样,我打个电话,让人把东西送过了,这样快一点。打扰了,对不起。”
赖总听刘星如此一讲,点点头,就不再搭理刘星。刘星在靓女处拿起电话,装模作样地拨了一个空号,故意嚷嚷两句,之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候。呆坐了半个小时,交待一声靓女,“同事应该送过来了,我倒楼下取,一会回来。”
刘星下楼找到表哥,告诉他老赖就在楼上,待会继续按计划行动。不一刻,刘星拎着工具包回到福兴工贸,继续猪鼻子插葱--装蒜。
叮叮当当糊弄了几分钟,刘星半身水迹走到靓女办公室,报告一下工作完毕,就匆匆下楼与表哥汇合。二人判断老赖应该有私家车,刘星到地下停车场跟踪,表哥在外面马路准备,随时拦的士。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刘星在地下层拐角看到了老赖的身影,他信步走到一部银色丰田皇冠车,开门进了去。刘星看清车牌,急急上电梯出门,远远朝表哥忙招手。表哥看刘星一挥手,立刻拦住一部的士,等刘星跑来,二人就上了车。
“跟住那部皇冠,别弄丢了。”刘星手指着车库出来的皇冠,表哥摸出五十块大钞,扔给司机。
车流不算拥挤,两部车七拐八拐到了一家幼儿园。老赖停车走了进去,哥俩立刻下了车,让司机滚蛋。这下轮到表哥上场了,他紧跟住老赖。老赖来到一间教室,一个肥胖男孩立刻欢声笑语,蹦到老赖怀里撒娇。
表哥猫在一旁不吭声,待老赖抱着儿子走开,马上做出一幅气喘嘘嘘的神情,冲到教室和女老师搭腔:“刚才有没有一个穿浅色西服的男人进来?我是的士司机,他有东西丢在车上。”
幼教是一个中年妇女,一脸微笑,这年头还有雷锋?“你来迟了,那人接了孩子刚走。东西交给我吧。”
“不行,我得当面交给他。他叫什么名字?”表哥继续装。
“这个嘛,我真不知道,就知道他儿子叫赖明勇。要不,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他应该会来接儿子的。”幼教很是关切,三言俩语把老底泄露出来。
表哥不再耽误,出来到幼儿园门口等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表哥百无聊赖,竖起衣领抵御寒风,跺脚等候刘星会来。一个来钟,刘星乘一部的士过来,没下车就喊表哥上车,不多久回到同福宾馆。
“住址搞清楚了?他儿子叫赖明勇。”表哥询问。
“在滨河小区21栋302,费了些口舌。明天我们继续摸情况。”刘星拍拍工具包,还要弄清老赖的家庭情况,明天的办法也想好了。
接下来三天,表哥和刘星轮流行动,把老赖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家庭情况、幼儿园、家庭电话也搞到手。他老婆到澳洲去了,家里空无一人。
火候差不多了,表哥问董哥借的人手也到了,一个膀大腰圆的东北大汉--大熊,脑子简单,好酒好色。
第二天下午五点,表哥走到福林大厦附近一处公用电话亭,“张老师吗?我是赖明勇爸爸的秘书。是这样,赖明勇爸爸有急事,要出趟远差,今天就让我们公司的小刘去接孩子。他妈妈?人在澳洲呢,当然过不来了。谢谢,再见。”
一个电话摆平了幼儿园老师。表哥步出亭子,对大熊一个示意,二人不急不缓进了大厦电梯,来到13楼的福兴工贸。表哥咚咚敲开房门,不待开门的靓女发问,表哥语气很沉稳,有些威胁味道:“都进去啊!我们讨债的,有事要和赖总聊聊。”
大熊摆出一个禁止发声的手势,接着毫不客气地连推带搡,把靓女赶到客厅,一把摁在沙发上。表哥也上了手,把正待查看的肥胖妇女揪出财务室,手朝沙发一指。那妇女不堪表哥的凶恶眼神,怯怯地委身与靓女相伴。
两人不敢抬头张望,大熊小山一般的身躯实在让他们胆寒。
表哥不待二人坐定,疾步推开赖总的办公室大门,赖总正低头写东西,很投入的样子,专注于文件之中,头也不抬,“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什么事?”
表哥几步上前,弯下腰来,一手盖住文件,俩眼放出凶光,狠狠看住赖总的眼睛,鼻子几乎顶上赖总的鼻子:“龙岗德盈光电的小王,要过年了,老账要算一算。”
两人的面孔贴的太近了,赖总的古龙香水味迎面直冲,表哥差点打个喷嚏。老赖一下呆住了,神情很是迷糊,嘴也仿佛被胶水黏住了,半天开不了口。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
时间凝固了,表哥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面对表哥的威慑,赖总眼神中出现明显的惊恐,瞳孔在放大,寒冷的空气中,肾上腺持续分泌,点点冷汗流出额头。
赖总总算张开了嘴巴,刚结结巴巴地说上半句:“有事好商量,我……”,表哥右手猛拍大班桌,“你他妈的有口臭,出去!泡茶。”接着一把揪住赖总的西服领子,扯出椅子。
赖总的身材比表哥略高,站起来却很猥琐,叫阵的后果已经非常明显。刚才一阵无声的较量,老赖看读懂了对方的目光,这是一个愤怒却又冷静的汉子,这样的人,无所顾忌,无畏一切。
他输了,精神上垮了,身体语言不会说谎,他认怂了。
表哥把赖总扯出椅子,正准备推搡出去,突然改了主意,一把摁住老赖的肩头,一只手慢慢为他撸平西服的皱褶。
愤怒的力量是恐怖的,强大的自制力才能完全震慑对手。表哥脸上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微笑,阴冷着嗓子,“出去吧,泡点武夷岩茶,你也算主人?我大老远来要债,好歹也算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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