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针对
虽然切雷切达自己不在乎廷的官衔，却希望自己亡妻的坟墓修得风光。切雷切达如今只是正四品的骑士，他的亡妻也未曾受封诰命夫人，按照礼制是无法厚葬的。但是维克铭在卡洛斯城说一不二，维克铭让切雷切达的亡妻陵墓破格修缮，哪个敢说一句？
切雷切达又跪在了地上，匍匐说道：“切雷切达谢过伯爵大人。切雷切达此生愿为伯爵大人鞍前马后，粉身碎骨！”
清晨的伯爵府里，维克铭伸了伸懒腰，正要爬起来，却听到安娜说道：“夫君，我又怀上了！”
维克铭愣了愣，喜上眉梢，捏着安娜的脸蛋说道：“我们家安娜真厉害，生崽像下蛋一样，啵矶一下下一个，啵矶一下又下一个
安娜把两手的食指并拢，有些踌躇说道：“不快啊，六年才生了两个。等这个生完，六年才生三个。”
维克铭笑道：“六年生三个还不厉害？”
安娜歪着脑袋说道：“有的人六年能生五个呢！”说着说着，安娜把嘴巴瘪了起来，说道：“都是你老是出去打仗，否则我们家肯定也有五个崽了。因为你老在外面跑，我们家少了两个崽！”
安娜说着说着，竟要哭了起来。维克铭赶紧上去安抚，捏着安娜的脸说道：“安娜不哭，安娜六年生三个已经很厉害了。等安娜再生六年，再生三个，我们就有六个崽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
安娜眨巴眨巴眼睛，吸了吸鼻子，忘记要哭的事情了。见维克铭这么疼她，她开心地把脸埋到维克铭怀里。
突然，安娜爬起来说道：“下次你打仗，我跟你一起去吧？”
维克铭笑道：“打仗不能带女人的。”
安娜瘪嘴说道：“不能带的？”
维克铭点头道：“不能带！”
安娜无奈地低下头去，依旧依偎在维克铭的怀里。
八月二十四日，维克铭来到琥珀镇新建的学堂中，给在这里读书的“中学生”们上课。
黄金帝国九年起，维克铭就在琥珀镇修建学校，进行普及性的义务教育。维克铭让适龄的儿童白天上课，魔炮团的老兵晚上上课，不收学费。
对于白天上课的儿童，维克铭还提供一顿免费午餐。琥珀镇的百姓们，都把孩子送到学校来识字。至于老兵们，这个时代贵族有着特殊的社会地位，老兵们训练任务较轻，一个个也都乐于晚上到学堂识字。
如今五年过去，学校的规模不断扩大。琥珀镇的老兵和适龄孩子们，已经接受了三年的识字和算术训练，算是识文断字，能够应付日常的阅读和计算了。
琥珀镇因此成为黄金帝国识字率最高的城市。在别的地方，贵族地位甚高，但穷人却没钱付束脩，上不起学。琥珀镇因为全民读书，也成为卡洛斯城附近的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附近的百姓们都说只要跟随神威伯爵，就能让子子孙孙都变成贵族了。
这已经是除了成为骑士跟魔法师之外，另外的一个普通的人最好的出路。
如今这些儿童和老兵，已经算是“小学”毕业，成为了琥珀镇的中坚力量。无论是官厅布什么通知，还是军队里下达什么文件，都需要这些识字的人把文字诵读出来，给其他文盲念，才能把维克铭的精神传达到基层。
不过维克铭对于学校，还有更进一步的打算。维克铭要在“小学”上加开一所“中学”，为自己的事业培养行政人才。
随着维克铭事业的扩大，需要的行政人才越来越多一些简单的工作
更关键的是，只学了识字和算术，并没有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无法满足维克铭对人才的需求。在维克铭的心目中，自己属下的行政队伍，应该是一支既有文化，又有品德的队伍。自己的行政人员，要在种种诱惑前守住底线，为百姓做好事情。
如果手下的人员没有品德，一开始还好，时日久了就会出现各种徇私舞弊弄虚作假。这样的情况一旦出现，就会扭曲维克铭的事业，让维克铭的种种规划化为虚有。没有品德教育光靠监督，是十分吃力的。
因此，品德教育就成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维克铭要在教育阶段就打好基础，为自己的事业培养出合格的人才出来。所以维克铭建起了一所中学，在小学的基础上培养儿童和老兵们的知识、文书和最关键的品德。
中学生的资格，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的。只有小学生中学习成绩较好的六成人，才有资格成为中学生。中学生提供小学生一样的福利，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同是，只要能学三年，从中学毕业，就一定能在琥珀镇的产业或在维克铭的行政队伍中获得一份工作。
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琥珀镇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太平福地。而琥珀镇的百姓中，又以“有工作”的百姓活得最体面。百姓们听说中学毕业就能“分配工作”，一个个都把孩子送到了维克铭的中学里上课。
尤其是那些在琥珀镇从事小商贩的百姓，平日里最羡慕“有工作”的琥珀镇产业工人。这些商贩们只要子女有资格上中学，几乎没一个放弃这个机会的。
八月二十四日，是中学开学的日子。维克铭来到其中一个班级，给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们讲了一堂课。
维克铭站在课堂上，侃侃而谈：
“你们是中学生，以后毕业后，就是本伯麾下的中坚分子。你们将进入各个官厅、税务局、工厂工作。你们的所作所为，将直接决定一个地方的风气，一个工厂的成败。”
“你们中的一些，经过几年的基层锻炼后，会被提拔起来，担任领导角色。”
少年人听到维克铭描绘的前景，一个个眼睛亮，十分向往地看着维克铭。
“你们知道，在我维克铭麾下做事，我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维克铭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少年们，大声说道：“我最看重的，是德行。”
“我所说的德行，是公德心，而非私德。”
“在我眼里，那些儒生所谓的孝悌，并不是道德。别人对你好，你就回报别人，父母养育你，你就为父母养老，这只是与人合作的基本手段罢了，算不上道德。如果只有私德没有公德，就会做出种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出来。”
“为什么那些儒生开口道德，闭口道德，却私底下广收贿赂破坏纲，鱼肉乡里欺霸一方？”
“因为他们只有私德，只懂得孝悌忠信，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和对自己好的人利益
他们却不懂得什么是公德，不知道要遵循社会的整体利益，做有利于社会的事情。”
“如果只有孝悌忠信的私德，却不懂得社会公德，那别人给你银币让你去帮助坏人鱼肉百姓，为什么不做？与你不认识的百姓和孝悌忠信有什么关系？鱼肉百姓并不违反孝悌忠信的价值观啊！”
“如果当权者都是只懂得孝悌忠信的儒生，那谁会秉持公正？谁会关心社会的效率？谁会去分辨是非？谁会懂得社会、民族和国家的责任和担当？”
“当权者没人关心社会公正，没有人操心社会的效率，一个个只懂得孝敬养育自己的父母，忠心给自己权力的国王，最后官场岂能不变成党争夺权，贿赂**的污瘴之地？如果官员们只讲儒家的私德不讲公德，那些给银币贿赂他的奸人，和养育他的父母有什么区别？都是恩主！”
“只讲私德不论公德，最后就会变成手握权力待价而沽的衣冠禽兽！一群衣冠禽兽占据堂，混乱社会，黑暗帝国杀过来时候，我们挡得住吗？”
“如果继续维持这种只有私德，没有公德的社会，社会的组织能力就会越来越不堪。百姓没法种田，士兵没法作战，我们人类就会亡国为奴！”
维克铭顿了顿，看了看座位上坐着的懵懂少年人们，大声说道：“然而在卡洛斯城，我们要建立一个讲公德的社会。”
“我们是未来卡洛斯城的官吏，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其出点都应该是为了社会整体利益的最优，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优，不是为了对自己好的人最优。”
“如果有收税的税吏欺辱小民，哪怕那个税吏和你交好，你也要挺身而出为小民做主。因为小民被欺负，税收制度就会乱。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的话，就没有一个小民还有动力去挖水井建水利，没有人去肥沃田地。小民甚至可能会抛弃田地去流亡，投贼。”
“如果有奸人欺负外地来卡洛斯城做生意的小商贩，即便那个下手的奸人是你的朋友，你也该挺身而出为小商贩出头。因为只有这样，卡洛斯城的社会秩序才完好，才会有更多的人想来卡洛斯城经商，让我们的城市繁荣。”
“这些是身边的小事。往大处说，如果卡洛斯城以后打起仗来，有人杀良冒功，你该恪守孝悌忠信而熟视无睹吗？如果你有公德，就该挺身而出惩罚那些杀害普通百姓军头恶徒！”
“如果有公德心，就不会像那些只有私德的儒生一样，坐视国家的银币被层层官员贪污盘剥，无动于衷。”
“一个家人没有公德心的家庭，会不断衰败。一个当权者没有公德心的国家，迟早会灭亡，黄金帝国坐拥几千万田赋却养不起十几万边军，坐拥百万领主军却打不过几万人的黑暗帝国，就是因为王国上的官员们没有骑士法则，所以江河日下。”
“你们是我维克铭的领民，是未来卡洛斯城的官员，在卡洛斯城，我们绝不能再建立一个只有私德没有骑士法则，只有利益没有是非的社会。”
“以后在卡洛斯城，我维克铭选拔官员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能力强不强，而是看这个人有没有骑士法则。有骑士法则的人能力差一些，也可以监督有能力的手下为社会牟利。没有骑士法则的人能力若是强，这种能力会变成为自己牟利的可怕武器。”
“我们要在卡洛斯城建立的，是一个人人懂骑士法则，处处论是非的卡洛斯城。让卡洛斯城的每个农民，都能安心地兴建水利肥沃田地，种出更多的粮食。让每一个匠人都能安心地提高手艺，能凭本事家致富。让每个小商贩都能安心计划进货销货，在货柜上摆满各种商品，不会担心青皮来勒索，不会担心官员来盘剥。”
“我们要建设的，是一个有骑士法则心的新社会！”
恍如一张张白纸般的少年人们看着侃侃而谈的神威伯爵，一个个激动得眼睛光。建立一个人人安居乐业没有欺压没有不公的社会，是千百年来人类的最高理想，这些懵懂的少年人，同样渴望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
神威伯爵如今要带领大家亲手建立这样一个社会，这让领民们如何能不激动？
维克铭笑了笑，说道：“今天是你们第一节课，由《骑士法则课》老师来给你们讲‘骑士法则’，学习作为一个官厅官员，该如何以身作则维护身边的社会秩序。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老师。”
在领民们的掌声中，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正了正头巾，走上了讲台。“同学们，我是你们的骑士法则课老师，我叫...”
八月二十五，维克铭坐在伯爵城二堂内，和负责创立《卡洛斯城日报》的“报社总管”卡尔劳讨论日报的种种事宜。
维克铭要行大黄金帝国的第一份正式的报纸。
说起来，大黄金帝国也是有报纸的，邸报应该就算是一种早期的粗陋的报纸。每天各种奏章被六科廊房公开出来后，王城通政司的文吏们便带着纸笔去把重要的奏章抄录下来，然后组织人手，把这些奏章抄为邸报。
但是邸报要“抄传手”层层抄写传递，显然不能每条奏章都及时抄传，而是要个把月才整理成一册流传出去。虽然到了黄金帝国年间，通政司开始用活字印刷邸报，但邸报依旧是半个月印刷一次。而且印刷的数量有限，低首级官员如镇长之类的想看邸报，还是要等上首级官僚看完了，才一路轮下来能看上一份邸报。
这样的邸报，显然已经不能满足时代的需求。而且邸报上只有各地奏章，并不收录各地新闻，也是一大缺陷。
维克铭要行一份每天行，及时登录各地新闻，用白话文书写，只要识字的人就能看懂的《卡洛斯城日报》。
卡尔劳原先是琥珀镇官厅的官员，从黄金帝国七年起就跟随维克铭。
朱尔斯掌管琥珀镇官厅官员时候，卡尔劳是朱尔斯的手下。后来拉希迪被调来执掌伯爵城的文书工作，卡尔劳是拉希迪的副手。
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卡尔劳的文笔十分不错，也有一定的组织能力，维克铭调他来筹建《卡洛斯城日报》，他十分高兴。
毕竟《卡洛斯城日报》的前途摆在那里，能执掌这样一个部门，远胜过在琥珀镇文案厅做个副手。就是神威伯爵给他在新岗位上开出的月钱，也过了以前。
卡尔劳看了看维克铭，问道：“神威伯爵，这报纸的第一期，主要刊登什么内容呢？”
维克铭说道：“报纸的前面一百期，是报纸的宣传期。我们每天行一千份，免费提供酒馆，让这些消费场所的宾客在消费时候取阅。三、四个月后，等百姓们知道了报纸的好处，我们再增大行量，多刊登一些广告。”
卡尔劳毕恭毕敬地问道：“神威伯爵，何谓广告？”
“所谓广告，就是各个商家、商贩为了扩大知名度，在报纸上宣传自家生意的文字。以后报社要配备一些销售人员，到各个商家去兜售广告，争取能够通过广告收回一些报纸行的成本。”
“原来如此！神威伯爵种种谋划，既想人所未想又十分可行，仿如未卜先知，实在是高明！”
维克铭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卡尔劳的恭维，说道：“报纸上一开始主要刊登一些各地的大事。也便是我所说的新闻。这个新闻的资料来源有两条，一条是去王城六科廊房抄邸报，抄完了快马到卡洛斯城刊登。另外我会让密卫的切雷切达大使给你提供情报，把邸报上没有的一些各地新闻给你。”
“其次辅以一些评论，招募一些作者写专栏文章，对黄金帝国内外的种种事情做分析，让百姓深入了解外面的世界。这种深入的剖析往往需要更多的外地信息，你去找切雷切达大使要资料。他在各地都有线人，有各地的情报。”
卡尔劳诧异地问道：“切雷切达大使在黄金帝国各城都有线人？”
维克铭点头说道：“各城都有线人，每月都有情报报过来。”
卡尔劳啧啧称奇，点头说道：“神威伯爵，印刷工人已经就位，只要这几天我搜集好各地的‘新闻’，五天后我就争取行出第一份《卡洛斯城日报》。”
维克铭摇头说道：“这报纸要注意质量，第一次要一炮打响。你不要急。我看五天时间整理好文章时间不够，再多给你两天时间，七天后行第一份。”
“好的，神威伯爵。”
“你做的第一份报纸行之前给我看看，我帮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合适再行。”
九月二日，卡洛斯城卫城城东的张记里，一个“报社”的“销售”给老板送来了一份免费的报纸。
“老板，神威伯爵行的《卡洛斯城日报》，不收钱送给你的！收好了！”
这个的老板诧异地从销售员手上接过那份满是墨香的报纸，打开了看了看。他现那折成长方形的报纸打开来是有好几张纸组成的，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印着许多文字。那些小字上面往往有一个大字标题，让人对内容一目了然。
老板是识字的，他戴上了从神威伯爵店里买的老花镜，狐疑地看着报纸的第一页。他一边看一边读，把第一页上面第一篇文章的标题念了出来：“《王城平息，王国上再无人攻击神威伯爵》。”
听到老板的话，里闲着无事喝茶的酒馆们打了个激灵，一个个来了精神。这“报纸”是什么东西，还有王国上的消息？莫非和那些官爷看的邸报一样，是从王城抄来的奏章？
“再无人攻击神威伯爵”？此前有人斗胆攻击神威伯爵？
这些酒馆识字的不多，却忍不住心痒，想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一个穿着圆领的汉子走到老板面前，从老板手上抢过那报纸，看了看，却不认识几个字。他朝老板喊道：“老板，神威伯爵的新玩意好新鲜，上面写着什么，你倒是给我们念念？”
其他的酒馆纷纷起哄，大声说道：“老板，给念念，念得好我们给你打赏！”
“老板给念念！”
那老板透过老花眼镜，看了看起哄的酒馆们，点了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卡洛斯城日报...”
那些酒馆们却听不清老板的话，又大声说道：“老板，到戏台上去念。你站在柜台里念我们听不清。”
“对，上戏台念。”
老板只有抖擞精神，站上了戏台，大声念道：“王城平息，王国上再无人攻击神威伯爵。经过王城的明查暗访，前些时日在王城传播得沸沸扬扬的神威伯爵要造反的消息，被证明是黑精灵细作散布的谣言...”
里的酒馆们哪里听过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老板的念颂。直到把那一千字的头条新闻全部听完，酒馆们才一片叫好声。
“原来王国上还有这么一出，这个消息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黑精灵细作筹划了这么一出，想绊倒神威伯爵？”
“老板念得好！这报纸上的文章全用大白话，念出来我听得懂，邸报上抄录的那些奏章念出来我也听不懂！”
“老板念得好！再念念后面的？”
那老板清了清嗓子，又念起了后面的内容：“《平异教徒领主克尔特入山搜寻狂战士阿道夫，擒斩首级二十七首级》，八月十七日，克尔特率麾下两万官军入太行山搜索狂战士阿道夫残党，在雪平岭和异教徒激战。官军一千人在狭窄山路上不得施展...”
那老板念完一篇汉尼拔领地的新闻，又惹得听热闹的酒馆们一片叫好。那老板干脆一篇篇念下去，把整份报纸上的新闻全部读了出来。
“八月，洛斯拉城大旱，米每石三银币银币...”
“八月十九日，周延儒自宜兴来，入阁为辅...”
那些酒馆之前清聊闲议，说的都是身边的话题，哪里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如今听了这报纸，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这报纸第一期登的全是大新闻，酒馆们一个个津津有味，没有一个人结账离席。里只进不出。过了一会，里新来的客人竟找不到位置坐。
不过这些新客人听到老板念的报纸，很快就被吸引，也一个个站在了戏台旁倾听、
老板念完了新闻，又去念后面的各种评论文章：
“《论天赐议会的垮台》，撰稿人，公子不仁。上个月，我听到了天赐议会垮台的消息，十分地欢喜...”
“《卡洛斯城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卡洛斯城》，撰稿人，紫铜山人...”
“《为什么琥珀镇那么富？》，撰稿人，斐尔卡斯。昨日，我听人问我，为什么原先名不见经传的琥珀镇富庶如此...”
那些评论旁征博引，分析得井井有条，远胜于里闲客的日常议论。那些闲客知识有限，岂能像这些评论一样引经据典，把家国大事分析得门清的？老板读完了整份报纸，里半天没人说话。酒馆们仿佛受到一场重大消息和精彩评论的轰炸，一个个意犹未尽。
半晌，老板才听到酒馆们心满意足的大喊：“老板，拿铜盆来接，有赏！”
“对！老板拿铜盆来接赏！”
那老板举起了戏班子用来接赏钱的铜盆，便看到酒馆们一个个扔出了一文钱、两文钱。最后汇聚下来，老板竟赚了五十多文钱。
“老板，明天什么时候念报？我专门等你念报的时候来喝茶！”
“老板定个时候，我们就等着听明天的卡洛斯城日报了！”
老板念了一个时辰就赚了五十多文钱，暗道这倒是个好买卖。不过自己这老花眼念起来太累人，改天找个嗓门大的识字小童来念，能给增加生意。
老板看了看门口站着找不到座位的客人，笑道：“明天我找个嗓门大的来念，从早上念到晚上！”
“好！”
“明天我一定来听报！”
新任卡洛斯城城主阿尔图看着手上的《卡洛斯城日报》，叹了口气。
阿尔图是上个月晋升为卡洛斯城城主的。他原先是卡洛斯城中路骑士，也目睹了阿德里安带领诸贵族抗税的过程，以及最后惨淡的结局。阿尔图那时作为骑士，和田赋税收无关，倒是没有参扯进具体的抗税义举中。但是作为一个清流，阿尔图是亲眼看到了天下贵族在维克铭面前节节败退的景象。
但真正让这个传统轰然崩塌，有土崩瓦解之势，还是维克铭在卡洛斯城的这一下。
维克铭这一下，以领主杀城主，以领主在地方上收税，贵族在骑士面前的优势，荡然无存。经过了维克铭的这一场斗争，天下的骑士都可以有样学样，不再对贵族俯听命了。
有维克铭在卡洛斯城，阿尔图是一万个不想当这个卡洛斯城城主的。
这卡洛斯城城主表面上还是卡洛斯城的主官，实际上哪里还有什么权力？都被维克铭架空了。维克铭在卡洛斯城想杀谁就杀谁，哪个贵族敢不听维克铭的？
阿尔图不知道以后要和维克铭怎么相处，总之他半个月前不得不主动去伯爵城拜访了维克铭，恭恭敬敬地执下官礼送上了礼单。
当时维克铭说得很直接，说让阿尔图做个太平翁，莫要管太多事情，可享安年。阿尔图不想掉脑袋，哪里敢不答应？当时就唯唯诺诺地点头了。
这卡洛斯城，要姓李了。
阿尔图有些气结，这些天都在考虑想办法调离卡洛斯城。可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维克铭就推出了《卡洛斯城日报》。
阿尔图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维克铭控制卡洛斯城舆论的利器。
阿尔图打开报纸，看了看前面的新闻，又看了看后面的社论，看到一篇《卡洛斯城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卡洛斯城》。那文章的作者叫作“紫铜山人”，但阿尔图一眼就知道，这是维克铭请来的文人写的宣传文章。
“表面上，卡洛斯城的税收，受损的是贵族，得益的是小民。然实际上，整个卡洛斯城都得到了公平，整个卡洛斯城都受益...”
“以前收多少麦子都被官员掠去，小民根本不考虑如何种好田。如今小民再没有官厅盘剥之苦，生产的积极性得到极大提高。小民会想法设法肥沃土地，种好庄稼以期收获更多。另一方面，贵族虽然要交田赋，但也没有了向官员、官员行贿，扯皮之烦。在明确而稳定的田赋指导下，贵族也会现兴建水利，开垦新田的有利可图。”
“可以预见，卡洛斯城的粮食生产会迎来稳定的增长。”
“粮食是国家之本，粮食生产增长，卡洛斯城的稳定繁荣就可以预期。百姓没有糊口之忧，异教徒就没法在卡洛斯城携裹饥民，卡洛斯城就没有遭贼的可能。神威伯爵以一己之力鏖战天下贵族，拼的是自己的实力，获利的却是整个卡洛斯城。”
阿尔图看完了这篇“评论”，现自己竟然觉得这评论说得有些道理。这些评论用大白话写作，不写晦涩的骈文不卖弄文采，道理浅显易懂，恐怕就是市井小民也听得懂。阿尔图暗道这样的评论散到市面上，会对舆论产生多大的引导作用？
以后的卡洛斯城，把控舆论的恐怕不是士人，而是神威伯爵维克铭了。
有了这报纸，维克铭以后想攻击谁，搞臭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贵族们做官都靠清誉，维克铭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贵族的名声，还有哪个贵族敢和维克铭作对？
这个维克铭，怎么总有这么多新点子，而且一个个都是效果显著。维克铭已经干掉查登备和阿德里安两个卡洛斯城城主了，自己这个新任城主尚未站住脚，还是不要和维克铭斗来得好。维克铭说什么，自己就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便是了。
阿尔图暗道自己该去伯爵城走动走动了，去伯爵城勤一些，也让维克铭知道自己不是和他作对的，让维克铭不会惦记着自己...
九月五日，伯爵城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
在抗税运动中挂印而去的各地主官们，返回了卡洛斯城，集体拜访神威伯爵维克铭。
在王国上诸公停止讨伐维克铭后，卡洛斯城的地方官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卡洛斯城。但他们那时还没有立即来拜访维克铭，而是在观望王城的风向。反正他们也躲避风浪躲了几个月了，也不在乎多躲几天。
直到维克铭布了《卡洛斯城日报》，这些贵族们坐不住了，纷纷来拜访维克铭。
伯爵城的二堂内，卡洛斯城各城、镇的主官们济济一堂，维克铭却姗姗来迟始终没有露面。二十个镇长和两个城主有些慌张，低声交头接耳。
“我们挂印而去，神威伯爵会不会记恨我们？”
“不会吧。我们毕竟是贵族，自有贵族的难处，神威伯爵会体谅我等的？”
“我看说不好，神威伯爵迟迟不来...”
“神威伯爵的报纸横扫卡洛斯城，若是神威伯爵对我等不满，在报纸上登一篇文章...”
众官正在那里惴惴不安，却看到一个亲卫走进了二堂，大声喊道：“神威伯爵到！”
贵族们对视了一眼，最后由萨雷城城主带头，二十二个地方主官跪在了地上，迎接神威伯爵。
贵族是没有向骑士跪拜的传统的。在高阶骑士面前也自有一套贵族的派头，不会跪拜。
但到了维克铭这里，这种贵族的派头可以免谈了。维克铭杀贵族就像杀鸡屠狗一样，手上已经直接、间接地杀了十几个贵族了。在卡洛斯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哪个贵族还敢在维克铭面前摆谱？谁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而且更可怕的是，维克铭如今《卡洛斯城日报》一布，就控制住了卡洛斯城的舆论。如今卡洛斯城各城镇各个里都跟风，纷纷雇佣了读报小童颂读维克铭的报纸，市井小民每天通过报纸了解天下大事，情绪和思想也极大地受到维克铭的报纸引导。
维克铭手上本来就有厉害的锦衣卫密探，对卡洛斯城贵族那些下三滥的事情门清的。如今他再把控卡洛斯城的舆论，以后想抹黑谁，只要把贵族的丑事登到报纸上，这个贵族的前途就算彻底完了。到时候你去告维克铭诽谤？维克铭登的都是真事！你去哪说理去？
这些进士出身的老爷都知道舆论的可怕，如今别说跪拜维克铭，哪怕就是让他们给维克铭磕头求饶，他们都做得出来。
等维克铭走进二堂的时候，看到地上已经跪了一片，只看到几十个黑色的乌纱帽。
维克铭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位上，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镇长、城主们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掏出了礼单，给维克铭送礼消气。维克铭看了看那些礼单，上面都有几百两银币的财货，这些地方主官们出手不能说不大方。
萨雷城城主见贵族们送完了礼单，带头说道：“我等此次来神威伯爵城上，是来给神威伯爵赔罪的。”
“神威伯爵在卡洛斯城向贵族收税期间，我等畏惧天下贵族的口诛笔伐，不敢协助神威伯爵收税，一个个挂印而去。此等做法，实在是无勇无谋。如今神威伯爵在收税一事上大功告成，大获全胜。我等来向神威伯爵告罪，求神威伯爵原谅我等抽身事外。”
听到萨雷城城主的话，维克铭没有说话。
维克铭左边坐着的拉希迪笑道：“你们说的，倒像是你们是支持神威伯爵收税似的。”
萨雷城城主正色说道：“拉希迪明鉴，神威伯爵明鉴，神威伯爵在卡洛斯城向贵族收税，堵逃税之渠道，兴国家之财政，利国利民，我们是十二分支持的。如今神威伯爵收税之事大功告成，我等都是欢欣鼓舞，弹冠相庆，岂有一分抵触之心？”
听到这个城主这么厚脸皮的话，维克铭有些无语。
这些贵族鼠两端，见风倒。如今维克铭已经把税收成，王国上诸官也已经闭口，不敢再讨伐维克铭，这些贵族立刻就说他们都是支持收税的了。若是维克铭失败，他们自然就是反对收税的。
维克铭懒得和这些贵族废话，敲了敲桌子。
拉希迪坐在维克铭左边，大声说道：“诸位既然来了伯爵城，就省去神威伯爵一一派人通知了。神威伯爵有要事宣布，你们听好了！”
贵族们愣了愣，不知道维克铭要宣布什么大事，一个个紧张起来。
拉希迪大声说道：“从今往后，神威伯爵要在各城各镇设置‘神威法庭’，在卡洛斯城卫城设‘神威高首级法庭’，供中首级法庭宣判后还不服的人员上诉，给出最终裁决。”
“以后各城主、镇长城主府中的官司判决，如果和神威法庭的裁决不同，以神威法庭为准！”
听到拉希迪的话，地方主管们脸上一白。
他们的税收权，已经被维克铭剥夺了，维克铭现在还要剥夺他们的司法权。虽然维克铭没有直说不让百姓们到城主府里打官司，但既然凡事以神威法庭为准，谁还到城主府里去扯皮啊？自然都直接去有最终宣判权的神威法庭了。
没有了税收，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这个城主、镇长还剩下什么？维克铭这是要彻底架空他们啊。
所谓破家知城，灭门镇令！
判决官司的权力是地方主官最大的权力。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怎么上下其手弄银币？谁还来孝敬他们？他们以后还干些什么？就埋头搞建设搞水利？维克铭要把它们从父母官，变成手上没权的空架子？
在场的地方主官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地难看。
维克铭这次，又一棍子打到了这些贵族的七寸上。地方官们挂印而去抵制维克铭的税收，维克铭就这么报复地方官？
而且这裁判官司的权力，和向贵族收税不同。后者那是向天下士人宣战，卡洛斯城的贵族身后是天下贵族。而前者却只是权力争夺。天下虽大，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助卡洛斯城各地主官，挑战势大权雄的维克铭。
没了裁决官司的权力，以后给地方官们送银币的人将大减，地方官收入减少了，那地方官们往上面送的银币也就会减少。
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地方官的升迁。众官听到维克铭的话，都脸上难看沉默不语。
众官想反抗，却又畏惧维克铭的手段，不敢说话。
拉希迪环视地方官们，笑道：“诸位似乎很为难啊？”
沉默了许久，拉斯·帕跳了出来。他一甩袖子站了起来，粗着脖子喊道：“神威伯爵，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即便是神威伯爵，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听到拉斯·帕的话，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镇令赶紧拉住他。他们把拉斯·帕摁回了椅子上，求饶说道：“神威伯爵息怒，神威伯爵息怒，拉斯·帕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的反对神威伯爵的法庭。”
“神威伯爵，拉斯·帕也是支持神威伯爵的法庭的！他这是一时说错！”
拉斯·帕推开摁住他的其他几个镇长，大声说道：“我就受不了这窝囊气！先夺了我的税，又抢我的权，我还做什么镇长？”
他大声朝维克铭喊道：“我不许法庭设在！”
维克铭冷冷看着拉斯·帕，淡淡说道：“拉斯·帕，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拉斯·帕大声说道：“维克铭，要命一条拿去，我也老了，大不了被你杀了！天下贵族还会传我反抗维克铭你的美名！”
听到拉斯·帕的话，维克铭冷冷说道：“想要美名？”笑了笑，维克铭说道：“明天看报纸吧！”
维克铭说完这话，就不再和这些地方官多说，背手离开了二堂。拉希迪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城主、镇长们，跟上维克铭的步伐，也走了出去。
二堂里，众官都看向拉斯·帕，仿佛看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拉斯·帕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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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雷切达又跪在了地上，匍匐说道：“切雷切达谢过伯爵大人。切雷切达此生愿为伯爵大人鞍前马后，粉身碎骨！”
清晨的伯爵府里，维克铭伸了伸懒腰，正要爬起来，却听到安娜说道：“夫君，我又怀上了！”
维克铭愣了愣，喜上眉梢，捏着安娜的脸蛋说道：“我们家安娜真厉害，生崽像下蛋一样，啵矶一下下一个，啵矶一下又下一个
安娜把两手的食指并拢，有些踌躇说道：“不快啊，六年才生了两个。等这个生完，六年才生三个。”
维克铭笑道：“六年生三个还不厉害？”
安娜歪着脑袋说道：“有的人六年能生五个呢！”说着说着，安娜把嘴巴瘪了起来，说道：“都是你老是出去打仗，否则我们家肯定也有五个崽了。因为你老在外面跑，我们家少了两个崽！”
安娜说着说着，竟要哭了起来。维克铭赶紧上去安抚，捏着安娜的脸说道：“安娜不哭，安娜六年生三个已经很厉害了。等安娜再生六年，再生三个，我们就有六个崽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
安娜眨巴眨巴眼睛，吸了吸鼻子，忘记要哭的事情了。见维克铭这么疼她，她开心地把脸埋到维克铭怀里。
突然，安娜爬起来说道：“下次你打仗，我跟你一起去吧？”
维克铭笑道：“打仗不能带女人的。”
安娜瘪嘴说道：“不能带的？”
维克铭点头道：“不能带！”
安娜无奈地低下头去，依旧依偎在维克铭的怀里。
八月二十四日，维克铭来到琥珀镇新建的学堂中，给在这里读书的“中学生”们上课。
黄金帝国九年起，维克铭就在琥珀镇修建学校，进行普及性的义务教育。维克铭让适龄的儿童白天上课，魔炮团的老兵晚上上课，不收学费。
对于白天上课的儿童，维克铭还提供一顿免费午餐。琥珀镇的百姓们，都把孩子送到学校来识字。至于老兵们，这个时代贵族有着特殊的社会地位，老兵们训练任务较轻，一个个也都乐于晚上到学堂识字。
如今五年过去，学校的规模不断扩大。琥珀镇的老兵和适龄孩子们，已经接受了三年的识字和算术训练，算是识文断字，能够应付日常的阅读和计算了。
琥珀镇因此成为黄金帝国识字率最高的城市。在别的地方，贵族地位甚高，但穷人却没钱付束脩，上不起学。琥珀镇因为全民读书，也成为卡洛斯城附近的百姓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附近的百姓们都说只要跟随神威伯爵，就能让子子孙孙都变成贵族了。
这已经是除了成为骑士跟魔法师之外，另外的一个普通的人最好的出路。
如今这些儿童和老兵，已经算是“小学”毕业，成为了琥珀镇的中坚力量。无论是官厅布什么通知，还是军队里下达什么文件，都需要这些识字的人把文字诵读出来，给其他文盲念，才能把维克铭的精神传达到基层。
不过维克铭对于学校，还有更进一步的打算。维克铭要在“小学”上加开一所“中学”，为自己的事业培养行政人才。
随着维克铭事业的扩大，需要的行政人才越来越多一些简单的工作
更关键的是，只学了识字和算术，并没有进行思想品德教育，无法满足维克铭对人才的需求。在维克铭的心目中，自己属下的行政队伍，应该是一支既有文化，又有品德的队伍。自己的行政人员，要在种种诱惑前守住底线，为百姓做好事情。
如果手下的人员没有品德，一开始还好，时日久了就会出现各种徇私舞弊弄虚作假。这样的情况一旦出现，就会扭曲维克铭的事业，让维克铭的种种规划化为虚有。没有品德教育光靠监督，是十分吃力的。
因此，品德教育就成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维克铭要在教育阶段就打好基础，为自己的事业培养出合格的人才出来。所以维克铭建起了一所中学，在小学的基础上培养儿童和老兵们的知识、文书和最关键的品德。
中学生的资格，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获得的。只有小学生中学习成绩较好的六成人，才有资格成为中学生。中学生提供小学生一样的福利，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不同是，只要能学三年，从中学毕业，就一定能在琥珀镇的产业或在维克铭的行政队伍中获得一份工作。
这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琥珀镇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太平福地。而琥珀镇的百姓中，又以“有工作”的百姓活得最体面。百姓们听说中学毕业就能“分配工作”，一个个都把孩子送到了维克铭的中学里上课。
尤其是那些在琥珀镇从事小商贩的百姓，平日里最羡慕“有工作”的琥珀镇产业工人。这些商贩们只要子女有资格上中学，几乎没一个放弃这个机会的。
八月二十四日，是中学开学的日子。维克铭来到其中一个班级，给一群十四、五岁的少年们讲了一堂课。
维克铭站在课堂上，侃侃而谈：
“你们是中学生，以后毕业后，就是本伯麾下的中坚分子。你们将进入各个官厅、税务局、工厂工作。你们的所作所为，将直接决定一个地方的风气，一个工厂的成败。”
“你们中的一些，经过几年的基层锻炼后，会被提拔起来，担任领导角色。”
少年人听到维克铭描绘的前景，一个个眼睛亮，十分向往地看着维克铭。
“你们知道，在我维克铭麾下做事，我最看重的是什么吗？”
维克铭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少年们，大声说道：“我最看重的，是德行。”
“我所说的德行，是公德心，而非私德。”
“在我眼里，那些儒生所谓的孝悌，并不是道德。别人对你好，你就回报别人，父母养育你，你就为父母养老，这只是与人合作的基本手段罢了，算不上道德。如果只有私德没有公德，就会做出种种令人不齿的事情出来。”
“为什么那些儒生开口道德，闭口道德，却私底下广收贿赂破坏纲，鱼肉乡里欺霸一方？”
“因为他们只有私德，只懂得孝悌忠信，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和对自己好的人利益
他们却不懂得什么是公德，不知道要遵循社会的整体利益，做有利于社会的事情。”
“如果只有孝悌忠信的私德，却不懂得社会公德，那别人给你银币让你去帮助坏人鱼肉百姓，为什么不做？与你不认识的百姓和孝悌忠信有什么关系？鱼肉百姓并不违反孝悌忠信的价值观啊！”
“如果当权者都是只懂得孝悌忠信的儒生，那谁会秉持公正？谁会关心社会的效率？谁会去分辨是非？谁会懂得社会、民族和国家的责任和担当？”
“当权者没人关心社会公正，没有人操心社会的效率，一个个只懂得孝敬养育自己的父母，忠心给自己权力的国王，最后官场岂能不变成党争夺权，贿赂**的污瘴之地？如果官员们只讲儒家的私德不讲公德，那些给银币贿赂他的奸人，和养育他的父母有什么区别？都是恩主！”
“只讲私德不论公德，最后就会变成手握权力待价而沽的衣冠禽兽！一群衣冠禽兽占据堂，混乱社会，黑暗帝国杀过来时候，我们挡得住吗？”
“如果继续维持这种只有私德，没有公德的社会，社会的组织能力就会越来越不堪。百姓没法种田，士兵没法作战，我们人类就会亡国为奴！”
维克铭顿了顿，看了看座位上坐着的懵懂少年人们，大声说道：“然而在卡洛斯城，我们要建立一个讲公德的社会。”
“我们是未来卡洛斯城的官吏，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其出点都应该是为了社会整体利益的最优，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优，不是为了对自己好的人最优。”
“如果有收税的税吏欺辱小民，哪怕那个税吏和你交好，你也要挺身而出为小民做主。因为小民被欺负，税收制度就会乱。如果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的话，就没有一个小民还有动力去挖水井建水利，没有人去肥沃田地。小民甚至可能会抛弃田地去流亡，投贼。”
“如果有奸人欺负外地来卡洛斯城做生意的小商贩，即便那个下手的奸人是你的朋友，你也该挺身而出为小商贩出头。因为只有这样，卡洛斯城的社会秩序才完好，才会有更多的人想来卡洛斯城经商，让我们的城市繁荣。”
“这些是身边的小事。往大处说，如果卡洛斯城以后打起仗来，有人杀良冒功，你该恪守孝悌忠信而熟视无睹吗？如果你有公德，就该挺身而出惩罚那些杀害普通百姓军头恶徒！”
“如果有公德心，就不会像那些只有私德的儒生一样，坐视国家的银币被层层官员贪污盘剥，无动于衷。”
“一个家人没有公德心的家庭，会不断衰败。一个当权者没有公德心的国家，迟早会灭亡，黄金帝国坐拥几千万田赋却养不起十几万边军，坐拥百万领主军却打不过几万人的黑暗帝国，就是因为王国上的官员们没有骑士法则，所以江河日下。”
“你们是我维克铭的领民，是未来卡洛斯城的官员，在卡洛斯城，我们绝不能再建立一个只有私德没有骑士法则，只有利益没有是非的社会。”
“以后在卡洛斯城，我维克铭选拔官员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能力强不强，而是看这个人有没有骑士法则。有骑士法则的人能力差一些，也可以监督有能力的手下为社会牟利。没有骑士法则的人能力若是强，这种能力会变成为自己牟利的可怕武器。”
“我们要在卡洛斯城建立的，是一个人人懂骑士法则，处处论是非的卡洛斯城。让卡洛斯城的每个农民，都能安心地兴建水利肥沃田地，种出更多的粮食。让每一个匠人都能安心地提高手艺，能凭本事家致富。让每个小商贩都能安心计划进货销货，在货柜上摆满各种商品，不会担心青皮来勒索，不会担心官员来盘剥。”
“我们要建设的，是一个有骑士法则心的新社会！”
恍如一张张白纸般的少年人们看着侃侃而谈的神威伯爵，一个个激动得眼睛光。建立一个人人安居乐业没有欺压没有不公的社会，是千百年来人类的最高理想，这些懵懂的少年人，同样渴望能生活在这样的社会中。
神威伯爵如今要带领大家亲手建立这样一个社会，这让领民们如何能不激动？
维克铭笑了笑，说道：“今天是你们第一节课，由《骑士法则课》老师来给你们讲‘骑士法则’，学习作为一个官厅官员，该如何以身作则维护身边的社会秩序。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老师。”
在领民们的掌声中，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正了正头巾，走上了讲台。“同学们，我是你们的骑士法则课老师，我叫...”
八月二十五，维克铭坐在伯爵城二堂内，和负责创立《卡洛斯城日报》的“报社总管”卡尔劳讨论日报的种种事宜。
维克铭要行大黄金帝国的第一份正式的报纸。
说起来，大黄金帝国也是有报纸的，邸报应该就算是一种早期的粗陋的报纸。每天各种奏章被六科廊房公开出来后，王城通政司的文吏们便带着纸笔去把重要的奏章抄录下来，然后组织人手，把这些奏章抄为邸报。
但是邸报要“抄传手”层层抄写传递，显然不能每条奏章都及时抄传，而是要个把月才整理成一册流传出去。虽然到了黄金帝国年间，通政司开始用活字印刷邸报，但邸报依旧是半个月印刷一次。而且印刷的数量有限，低首级官员如镇长之类的想看邸报，还是要等上首级官僚看完了，才一路轮下来能看上一份邸报。
这样的邸报，显然已经不能满足时代的需求。而且邸报上只有各地奏章，并不收录各地新闻，也是一大缺陷。
维克铭要行一份每天行，及时登录各地新闻，用白话文书写，只要识字的人就能看懂的《卡洛斯城日报》。
卡尔劳原先是琥珀镇官厅的官员，从黄金帝国七年起就跟随维克铭。
朱尔斯掌管琥珀镇官厅官员时候，卡尔劳是朱尔斯的手下。后来拉希迪被调来执掌伯爵城的文书工作，卡尔劳是拉希迪的副手。
经过这些年的锻炼，卡尔劳的文笔十分不错，也有一定的组织能力，维克铭调他来筹建《卡洛斯城日报》，他十分高兴。
毕竟《卡洛斯城日报》的前途摆在那里，能执掌这样一个部门，远胜过在琥珀镇文案厅做个副手。就是神威伯爵给他在新岗位上开出的月钱，也过了以前。
卡尔劳看了看维克铭，问道：“神威伯爵，这报纸的第一期，主要刊登什么内容呢？”
维克铭说道：“报纸的前面一百期，是报纸的宣传期。我们每天行一千份，免费提供酒馆，让这些消费场所的宾客在消费时候取阅。三、四个月后，等百姓们知道了报纸的好处，我们再增大行量，多刊登一些广告。”
卡尔劳毕恭毕敬地问道：“神威伯爵，何谓广告？”
“所谓广告，就是各个商家、商贩为了扩大知名度，在报纸上宣传自家生意的文字。以后报社要配备一些销售人员，到各个商家去兜售广告，争取能够通过广告收回一些报纸行的成本。”
“原来如此！神威伯爵种种谋划，既想人所未想又十分可行，仿如未卜先知，实在是高明！”
维克铭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卡尔劳的恭维，说道：“报纸上一开始主要刊登一些各地的大事。也便是我所说的新闻。这个新闻的资料来源有两条，一条是去王城六科廊房抄邸报，抄完了快马到卡洛斯城刊登。另外我会让密卫的切雷切达大使给你提供情报，把邸报上没有的一些各地新闻给你。”
“其次辅以一些评论，招募一些作者写专栏文章，对黄金帝国内外的种种事情做分析，让百姓深入了解外面的世界。这种深入的剖析往往需要更多的外地信息，你去找切雷切达大使要资料。他在各地都有线人，有各地的情报。”
卡尔劳诧异地问道：“切雷切达大使在黄金帝国各城都有线人？”
维克铭点头说道：“各城都有线人，每月都有情报报过来。”
卡尔劳啧啧称奇，点头说道：“神威伯爵，印刷工人已经就位，只要这几天我搜集好各地的‘新闻’，五天后我就争取行出第一份《卡洛斯城日报》。”
维克铭摇头说道：“这报纸要注意质量，第一次要一炮打响。你不要急。我看五天时间整理好文章时间不够，再多给你两天时间，七天后行第一份。”
“好的，神威伯爵。”
“你做的第一份报纸行之前给我看看，我帮你看看合适不合适，合适再行。”
九月二日，卡洛斯城卫城城东的张记里，一个“报社”的“销售”给老板送来了一份免费的报纸。
“老板，神威伯爵行的《卡洛斯城日报》，不收钱送给你的！收好了！”
这个的老板诧异地从销售员手上接过那份满是墨香的报纸，打开了看了看。他现那折成长方形的报纸打开来是有好几张纸组成的，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印着许多文字。那些小字上面往往有一个大字标题，让人对内容一目了然。
老板是识字的，他戴上了从神威伯爵店里买的老花镜，狐疑地看着报纸的第一页。他一边看一边读，把第一页上面第一篇文章的标题念了出来：“《王城平息，王国上再无人攻击神威伯爵》。”
听到老板的话，里闲着无事喝茶的酒馆们打了个激灵，一个个来了精神。这“报纸”是什么东西，还有王国上的消息？莫非和那些官爷看的邸报一样，是从王城抄来的奏章？
“再无人攻击神威伯爵”？此前有人斗胆攻击神威伯爵？
这些酒馆识字的不多，却忍不住心痒，想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一个穿着圆领的汉子走到老板面前，从老板手上抢过那报纸，看了看，却不认识几个字。他朝老板喊道：“老板，神威伯爵的新玩意好新鲜，上面写着什么，你倒是给我们念念？”
其他的酒馆纷纷起哄，大声说道：“老板，给念念，念得好我们给你打赏！”
“老板给念念！”
那老板透过老花眼镜，看了看起哄的酒馆们，点了点头。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卡洛斯城日报...”
那些酒馆们却听不清老板的话，又大声说道：“老板，到戏台上去念。你站在柜台里念我们听不清。”
“对，上戏台念。”
老板只有抖擞精神，站上了戏台，大声念道：“王城平息，王国上再无人攻击神威伯爵。经过王城的明查暗访，前些时日在王城传播得沸沸扬扬的神威伯爵要造反的消息，被证明是黑精灵细作散布的谣言...”
里的酒馆们哪里听过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个竖着耳朵听老板的念颂。直到把那一千字的头条新闻全部听完，酒馆们才一片叫好声。
“原来王国上还有这么一出，这个消息我倒是第一次知道。”
“原来黑精灵细作筹划了这么一出，想绊倒神威伯爵？”
“老板念得好！这报纸上的文章全用大白话，念出来我听得懂，邸报上抄录的那些奏章念出来我也听不懂！”
“老板念得好！再念念后面的？”
那老板清了清嗓子，又念起了后面的内容：“《平异教徒领主克尔特入山搜寻狂战士阿道夫，擒斩首级二十七首级》，八月十七日，克尔特率麾下两万官军入太行山搜索狂战士阿道夫残党，在雪平岭和异教徒激战。官军一千人在狭窄山路上不得施展...”
那老板念完一篇汉尼拔领地的新闻，又惹得听热闹的酒馆们一片叫好。那老板干脆一篇篇念下去，把整份报纸上的新闻全部读了出来。
“八月，洛斯拉城大旱，米每石三银币银币...”
“八月十九日，周延儒自宜兴来，入阁为辅...”
那些酒馆之前清聊闲议，说的都是身边的话题，哪里知道千里之外的事情？如今听了这报纸，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这报纸第一期登的全是大新闻，酒馆们一个个津津有味，没有一个人结账离席。里只进不出。过了一会，里新来的客人竟找不到位置坐。
不过这些新客人听到老板念的报纸，很快就被吸引，也一个个站在了戏台旁倾听、
老板念完了新闻，又去念后面的各种评论文章：
“《论天赐议会的垮台》，撰稿人，公子不仁。上个月，我听到了天赐议会垮台的消息，十分地欢喜...”
“《卡洛斯城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卡洛斯城》，撰稿人，紫铜山人...”
“《为什么琥珀镇那么富？》，撰稿人，斐尔卡斯。昨日，我听人问我，为什么原先名不见经传的琥珀镇富庶如此...”
那些评论旁征博引，分析得井井有条，远胜于里闲客的日常议论。那些闲客知识有限，岂能像这些评论一样引经据典，把家国大事分析得门清的？老板读完了整份报纸，里半天没人说话。酒馆们仿佛受到一场重大消息和精彩评论的轰炸，一个个意犹未尽。
半晌，老板才听到酒馆们心满意足的大喊：“老板，拿铜盆来接，有赏！”
“对！老板拿铜盆来接赏！”
那老板举起了戏班子用来接赏钱的铜盆，便看到酒馆们一个个扔出了一文钱、两文钱。最后汇聚下来，老板竟赚了五十多文钱。
“老板，明天什么时候念报？我专门等你念报的时候来喝茶！”
“老板定个时候，我们就等着听明天的卡洛斯城日报了！”
老板念了一个时辰就赚了五十多文钱，暗道这倒是个好买卖。不过自己这老花眼念起来太累人，改天找个嗓门大的识字小童来念，能给增加生意。
老板看了看门口站着找不到座位的客人，笑道：“明天我找个嗓门大的来念，从早上念到晚上！”
“好！”
“明天我一定来听报！”
新任卡洛斯城城主阿尔图看着手上的《卡洛斯城日报》，叹了口气。
阿尔图是上个月晋升为卡洛斯城城主的。他原先是卡洛斯城中路骑士，也目睹了阿德里安带领诸贵族抗税的过程，以及最后惨淡的结局。阿尔图那时作为骑士，和田赋税收无关，倒是没有参扯进具体的抗税义举中。但是作为一个清流，阿尔图是亲眼看到了天下贵族在维克铭面前节节败退的景象。
但真正让这个传统轰然崩塌，有土崩瓦解之势，还是维克铭在卡洛斯城的这一下。
维克铭这一下，以领主杀城主，以领主在地方上收税，贵族在骑士面前的优势，荡然无存。经过了维克铭的这一场斗争，天下的骑士都可以有样学样，不再对贵族俯听命了。
有维克铭在卡洛斯城，阿尔图是一万个不想当这个卡洛斯城城主的。
这卡洛斯城城主表面上还是卡洛斯城的主官，实际上哪里还有什么权力？都被维克铭架空了。维克铭在卡洛斯城想杀谁就杀谁，哪个贵族敢不听维克铭的？
阿尔图不知道以后要和维克铭怎么相处，总之他半个月前不得不主动去伯爵城拜访了维克铭，恭恭敬敬地执下官礼送上了礼单。
当时维克铭说得很直接，说让阿尔图做个太平翁，莫要管太多事情，可享安年。阿尔图不想掉脑袋，哪里敢不答应？当时就唯唯诺诺地点头了。
这卡洛斯城，要姓李了。
阿尔图有些气结，这些天都在考虑想办法调离卡洛斯城。可他一口气还没缓过来，维克铭就推出了《卡洛斯城日报》。
阿尔图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维克铭控制卡洛斯城舆论的利器。
阿尔图打开报纸，看了看前面的新闻，又看了看后面的社论，看到一篇《卡洛斯城新税制，受益的不仅是贫苦小农，而是整个卡洛斯城》。那文章的作者叫作“紫铜山人”，但阿尔图一眼就知道，这是维克铭请来的文人写的宣传文章。
“表面上，卡洛斯城的税收，受损的是贵族，得益的是小民。然实际上，整个卡洛斯城都得到了公平，整个卡洛斯城都受益...”
“以前收多少麦子都被官员掠去，小民根本不考虑如何种好田。如今小民再没有官厅盘剥之苦，生产的积极性得到极大提高。小民会想法设法肥沃土地，种好庄稼以期收获更多。另一方面，贵族虽然要交田赋，但也没有了向官员、官员行贿，扯皮之烦。在明确而稳定的田赋指导下，贵族也会现兴建水利，开垦新田的有利可图。”
“可以预见，卡洛斯城的粮食生产会迎来稳定的增长。”
“粮食是国家之本，粮食生产增长，卡洛斯城的稳定繁荣就可以预期。百姓没有糊口之忧，异教徒就没法在卡洛斯城携裹饥民，卡洛斯城就没有遭贼的可能。神威伯爵以一己之力鏖战天下贵族，拼的是自己的实力，获利的却是整个卡洛斯城。”
阿尔图看完了这篇“评论”，现自己竟然觉得这评论说得有些道理。这些评论用大白话写作，不写晦涩的骈文不卖弄文采，道理浅显易懂，恐怕就是市井小民也听得懂。阿尔图暗道这样的评论散到市面上，会对舆论产生多大的引导作用？
以后的卡洛斯城，把控舆论的恐怕不是士人，而是神威伯爵维克铭了。
有了这报纸，维克铭以后想攻击谁，搞臭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贵族们做官都靠清誉，维克铭一句话就能毁掉一个贵族的名声，还有哪个贵族敢和维克铭作对？
这个维克铭，怎么总有这么多新点子，而且一个个都是效果显著。维克铭已经干掉查登备和阿德里安两个卡洛斯城城主了，自己这个新任城主尚未站住脚，还是不要和维克铭斗来得好。维克铭说什么，自己就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便是了。
阿尔图暗道自己该去伯爵城走动走动了，去伯爵城勤一些，也让维克铭知道自己不是和他作对的，让维克铭不会惦记着自己...
九月五日，伯爵城迎来一群特殊的客人。
在抗税运动中挂印而去的各地主官们，返回了卡洛斯城，集体拜访神威伯爵维克铭。
在王国上诸公停止讨伐维克铭后，卡洛斯城的地方官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卡洛斯城。但他们那时还没有立即来拜访维克铭，而是在观望王城的风向。反正他们也躲避风浪躲了几个月了，也不在乎多躲几天。
直到维克铭布了《卡洛斯城日报》，这些贵族们坐不住了，纷纷来拜访维克铭。
伯爵城的二堂内，卡洛斯城各城、镇的主官们济济一堂，维克铭却姗姗来迟始终没有露面。二十个镇长和两个城主有些慌张，低声交头接耳。
“我们挂印而去，神威伯爵会不会记恨我们？”
“不会吧。我们毕竟是贵族，自有贵族的难处，神威伯爵会体谅我等的？”
“我看说不好，神威伯爵迟迟不来...”
“神威伯爵的报纸横扫卡洛斯城，若是神威伯爵对我等不满，在报纸上登一篇文章...”
众官正在那里惴惴不安，却看到一个亲卫走进了二堂，大声喊道：“神威伯爵到！”
贵族们对视了一眼，最后由萨雷城城主带头，二十二个地方主官跪在了地上，迎接神威伯爵。
贵族是没有向骑士跪拜的传统的。在高阶骑士面前也自有一套贵族的派头，不会跪拜。
但到了维克铭这里，这种贵族的派头可以免谈了。维克铭杀贵族就像杀鸡屠狗一样，手上已经直接、间接地杀了十几个贵族了。在卡洛斯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哪个贵族还敢在维克铭面前摆谱？谁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而且更可怕的是，维克铭如今《卡洛斯城日报》一布，就控制住了卡洛斯城的舆论。如今卡洛斯城各城镇各个里都跟风，纷纷雇佣了读报小童颂读维克铭的报纸，市井小民每天通过报纸了解天下大事，情绪和思想也极大地受到维克铭的报纸引导。
维克铭手上本来就有厉害的锦衣卫密探，对卡洛斯城贵族那些下三滥的事情门清的。如今他再把控卡洛斯城的舆论，以后想抹黑谁，只要把贵族的丑事登到报纸上，这个贵族的前途就算彻底完了。到时候你去告维克铭诽谤？维克铭登的都是真事！你去哪说理去？
这些进士出身的老爷都知道舆论的可怕，如今别说跪拜维克铭，哪怕就是让他们给维克铭磕头求饶，他们都做得出来。
等维克铭走进二堂的时候，看到地上已经跪了一片，只看到几十个黑色的乌纱帽。
维克铭冷笑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位上，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镇长、城主们从地上爬了起来，纷纷掏出了礼单，给维克铭送礼消气。维克铭看了看那些礼单，上面都有几百两银币的财货，这些地方主官们出手不能说不大方。
萨雷城城主见贵族们送完了礼单，带头说道：“我等此次来神威伯爵城上，是来给神威伯爵赔罪的。”
“神威伯爵在卡洛斯城向贵族收税期间，我等畏惧天下贵族的口诛笔伐，不敢协助神威伯爵收税，一个个挂印而去。此等做法，实在是无勇无谋。如今神威伯爵在收税一事上大功告成，大获全胜。我等来向神威伯爵告罪，求神威伯爵原谅我等抽身事外。”
听到萨雷城城主的话，维克铭没有说话。
维克铭左边坐着的拉希迪笑道：“你们说的，倒像是你们是支持神威伯爵收税似的。”
萨雷城城主正色说道：“拉希迪明鉴，神威伯爵明鉴，神威伯爵在卡洛斯城向贵族收税，堵逃税之渠道，兴国家之财政，利国利民，我们是十二分支持的。如今神威伯爵收税之事大功告成，我等都是欢欣鼓舞，弹冠相庆，岂有一分抵触之心？”
听到这个城主这么厚脸皮的话，维克铭有些无语。
这些贵族鼠两端，见风倒。如今维克铭已经把税收成，王国上诸官也已经闭口，不敢再讨伐维克铭，这些贵族立刻就说他们都是支持收税的了。若是维克铭失败，他们自然就是反对收税的。
维克铭懒得和这些贵族废话，敲了敲桌子。
拉希迪坐在维克铭左边，大声说道：“诸位既然来了伯爵城，就省去神威伯爵一一派人通知了。神威伯爵有要事宣布，你们听好了！”
贵族们愣了愣，不知道维克铭要宣布什么大事，一个个紧张起来。
拉希迪大声说道：“从今往后，神威伯爵要在各城各镇设置‘神威法庭’，在卡洛斯城卫城设‘神威高首级法庭’，供中首级法庭宣判后还不服的人员上诉，给出最终裁决。”
“以后各城主、镇长城主府中的官司判决，如果和神威法庭的裁决不同，以神威法庭为准！”
听到拉希迪的话，地方主管们脸上一白。
他们的税收权，已经被维克铭剥夺了，维克铭现在还要剥夺他们的司法权。虽然维克铭没有直说不让百姓们到城主府里打官司，但既然凡事以神威法庭为准，谁还到城主府里去扯皮啊？自然都直接去有最终宣判权的神威法庭了。
没有了税收，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这个城主、镇长还剩下什么？维克铭这是要彻底架空他们啊。
所谓破家知城，灭门镇令！
判决官司的权力是地方主官最大的权力。没有了判决官司的权力，他们怎么上下其手弄银币？谁还来孝敬他们？他们以后还干些什么？就埋头搞建设搞水利？维克铭要把它们从父母官，变成手上没权的空架子？
在场的地方主官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地难看。
维克铭这次，又一棍子打到了这些贵族的七寸上。地方官们挂印而去抵制维克铭的税收，维克铭就这么报复地方官？
而且这裁判官司的权力，和向贵族收税不同。后者那是向天下士人宣战，卡洛斯城的贵族身后是天下贵族。而前者却只是权力争夺。天下虽大，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帮助卡洛斯城各地主官，挑战势大权雄的维克铭。
没了裁决官司的权力，以后给地方官们送银币的人将大减，地方官收入减少了，那地方官们往上面送的银币也就会减少。
这样一来，会影响到地方官的升迁。众官听到维克铭的话，都脸上难看沉默不语。
众官想反抗，却又畏惧维克铭的手段，不敢说话。
拉希迪环视地方官们，笑道：“诸位似乎很为难啊？”
沉默了许久，拉斯·帕跳了出来。他一甩袖子站了起来，粗着脖子喊道：“神威伯爵，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即便是神威伯爵，也不能做得太过了！”
听到拉斯·帕的话，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镇令赶紧拉住他。他们把拉斯·帕摁回了椅子上，求饶说道：“神威伯爵息怒，神威伯爵息怒，拉斯·帕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的反对神威伯爵的法庭。”
“神威伯爵，拉斯·帕也是支持神威伯爵的法庭的！他这是一时说错！”
拉斯·帕推开摁住他的其他几个镇长，大声说道：“我就受不了这窝囊气！先夺了我的税，又抢我的权，我还做什么镇长？”
他大声朝维克铭喊道：“我不许法庭设在！”
维克铭冷冷看着拉斯·帕，淡淡说道：“拉斯·帕，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拉斯·帕大声说道：“维克铭，要命一条拿去，我也老了，大不了被你杀了！天下贵族还会传我反抗维克铭你的美名！”
听到拉斯·帕的话，维克铭冷冷说道：“想要美名？”笑了笑，维克铭说道：“明天看报纸吧！”
维克铭说完这话，就不再和这些地方官多说，背手离开了二堂。拉希迪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城主、镇长们，跟上维克铭的步伐，也走了出去。
二堂里，众官都看向拉斯·帕，仿佛看向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拉斯·帕脸上红一块白一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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