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首3
6.
吴磊走出大门，坐上警车。他把唐文定的话回味了一遍，唐文定虽然并不具备做一个好公安局长的能力，但绝对不至于跟刘平同为一丘之貉，他没那个胆量。他不过是一个对位置有渴望，同时谨小慎微的小局长罢了。倒是刘平，不管是黄鹏的自首还是吕市长的出面，种种迹象看来，真的如李午阳所说，背后的人开始出手，他们就有迹可循。
博弈嘛，就是要在你来我往中才能见到真章，分出胜负。
警车停在维多利亚H＆M旁的停车场，黄鹏现场描述当晚的过程，林万明在本子上做记录。吴磊根据黄鹏的说法，把当晚他停车，打开后挡风玻璃，等待和挟持的过程在脑中做模拟，找出来疑点，比如，黄鹏说的行车路线，并没有经过旁边成人用品店的监控视角。
接下来就是由黄鹏指路，看他是怎么从维多利亚到位于褚碧湾的冲天劳务公司的。这也是吴磊计划用来驳斥他自首供述的重要证据——只要他指认的路线跟后面调取的交通和治安监控不一致，就有理由推翻他的供述。
黄鹏带着他们在各种巷道和小路兜兜转转，吴磊明显注意到他们走过的路线可以完美的避过所有的交通摄像头。
越往后黄鹏停下来思考和指挥林万明更换路线越频繁。林万明大声呵斥他：“你到底是不是这么走的？为什么要这么绕来绕去？”
黄鹏无辜的说：“为了避过摄像头，我那晚就是在这些小路上绕的，所以才有点记不清了。”
说完，他又开始默念：“宁安巷过了马家巷，马家巷右转上辅路…”
吴磊打断他：“这些路的名字都记得这么熟，却连路都找不到？”
黄鹏老实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顿了顿，没有做声，继续伸头努力找路。
“你这样做值么？”吴磊突然问，他始终相信，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不会坏到什么地步。他觉得黄鹏是可以挽救的，这时候伸出手去拉他一把，或许他能吐露实情。
正在忙着给林万明指路的黄鹏把手悬在空中，眼神也定住，像是跌入一个静止的时空中。吴磊明显看到他眼睛里闪过的异样。
愣了半天，黄鹏突然开口：“人都杀了，有什么值不值。”
吴磊用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黄鹏觉得这位吴警官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的灵魂击穿，连忙扭头避开。
“我这是在救你。”吴磊说。
黄鹏朝车窗看出去，车开过桥就算出城，炙热的阳光在粼粼江面泛起波光，像吴磊的目光，有些刺眼。可任阳光再强，也照不进幽暗的江底。
“吴队长，我这样的会判多少年？”
吴磊没能让他敞开心扉，失望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警车开到冲天劳务公司门外，铁门紧锁着，带着手铐的黄鹏站在门外喊了几声，看门的老头才从里面出来，把门打开。他疑惑的看着黄鹏手腕上的铐子，心想怎么早上还坐着轿车出门，这会儿却被上了手铐，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
三人进了大门，在黄鹏的带领下直接朝食堂走去。老头自然也跟了上来。
食堂杂物间的门上挂着一把锁，浮锈下透着新色，确实是很久没用的样子。
老头把一串钥匙翻了好几遍，找到几颗大小差不多的钥匙，来回尝试。
吴磊看他并不娴熟，便问：“大爷，你在这个公司上班多长时间了？”
老头边试钥匙边回答：“我在这公司上了好几年班了。”
吴磊半开玩笑的问：“那怎么是哪颗钥匙都不认识？”
黄鹏正要张嘴替老头解释，被吴磊一个眼神喝止住。
老头开始抱怨：“唉，昨天晚上才把我喊来守这个工地。我以前守另外一个工地。这里离家又远，还人都看不到一个。烟抽完了也不知道上哪里买去。”
吴磊跟林万明对视一眼，这里头有事儿，明显老头是临时调动过来的，为什么要换门卫？难道是怕他们向门卫调查案发那两天黄鹏的进出大门的情况，怕门卫说漏嘴了，所以干脆换了新的？经过对黄鹏的审讯，吴磊基本抓住了幕后筹划人的规律，对跟案情匹配不上的信息，要么就让黄鹏说不知道，要么就来一个死无对证。
吴磊问：“你来之前这里有门卫吗？”
老头点头：“这么大公司，能没有门卫不？昨晚魏总让我来这里，说是老陈头生病回老家了。”
黄鹏的眼神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林万明把这些信息都记录了下来。
吴磊不再继续问，最有用的信息已经有了，只要再跟魏金宝的笔录对一对，实在不行派人去跟那个之前的门卫老陈头核实一下，应该能收获一些线索。
门卫老头尝试了半天，终于打开了食堂杂物间的门。
林万明一手把着黄鹏的肩膀，押着他走进房间，吴磊带上橡胶手套，准备查看现场。
杂物间没有窗户，白天的光线和一盏橘黄色的白炽灯也不能把里面照得很清楚。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味道，除了门对角的角落有打扫过的痕迹，其他地方布满了灰尘。
黄鹏指了指门后的一堆木板，说：“分尸的刀就在下面。”
吴磊翻开木板，露出两把刀，一把美工刀，一把已经卷刃的菜刀。
黄鹏指着两把刀说：“美工刀是我用来割他脖子的，菜刀是用来分尸的。”
吴磊把两个作案工具分别放进透明密封袋里。
林万明让黄鹏蹲在地上，一手指着刀，给他拍了张指认照。
吴磊问：“你在哪里分的尸？”
黄鹏指了指打扫过的角落。
吴磊蹲在地上查看，这一块的地面有被仔细清洗过的痕迹，房间不透风，地面有些蕴湿，不好估判打扫的时间。他用手机电筒沿着地面和墙面的缝隙查看，清理得很干净，没有血液痕迹。他把鼻子几乎贴近地面，闻一闻，有洁厕精的味道。吴磊断定，即便留下微量血迹，细胞也早被洁厕精破坏，赵茜他们的微痕检测手段只能查出来是否有血液痕量，提取不到有用的DNA。
吴磊问：“怎么洗的，什么时候洗的？”
黄鹏说：“十六号晚上抛尸回来洗的。我看了网上，说用洁厕精洗得干净。”
吴磊说：“走，去碎尸的现场。”
黄鹏领着他们到了食堂加工间。房间不大，地面和四壁布满了陈年油渍。除了灶台和案板，还摆放着三个铁柜子，几个蓝色塑料桶里不知道装着些什么，各自散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吴磊一眼就看到一台很新的立式碎肉机，就突兀地摆在房间的角落，跟遍布着油渍的墙面格格不入。
果不其然，黄鹏指着那台碎肉机说：“我就是用这个碎尸的。”
这是一台类似菜市场装香肠的绞肉机，半人高，成色很新，连上面的标签都还是崭新的。吴磊把手在绞肉的出口一抹，摸出一些肉末残渣，就他判断，时间不超过一天。
他起了个心思，问黄鹏：“这机器平时是谁操作？”
黄鹏说：“食堂厨师邹师傅。”
“他人呢？”
“朱大冲遇害后我们工地就慢慢停了，工人都放假了，邹师傅也回老家了。”
他说的是“遇害”，而不是“被我杀了”，这些小细节都在提示吴磊，黄鹏绝对是在撒谎。
他面不作色，继续问：“具体是哪天走的？”
黄鹏摇头：“不清楚，应该有三四天了。”
“有他电话吗？”
“没有，也不知道老家是哪里的。”
吴磊拍了拍绞肉机，问：“这机器很新啊，什么时候买的？”
黄鹏回答：“是的，才买了一个月，也不经常用。”
吴磊笑着看黄鹏，说：“是，你是财务，对这种固定资产购置肯定很清楚。对了，这笔账有票据单吗？我们等会儿去看看。”
黄鹏淡淡的说：“哦，没有账。这机器好像是朱总哪位朋友送他的。”
吴磊忍着怒火，沿着房间的下水道走了一圈，大厨房一般为了方便排水，都是沿着灶台开一圈槽，上面盖上铁栅栏。
他关注下水道不是没有道理，相反，很多杀人分尸案件的证物都来自这种污秽之地。因为这种地方往往不容易搜查，也不会被仔细搜查。曾经有个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的丈夫分尸妻子的案件，碎尸就被抛弃在小区的化粪池。最后警方根据线索，愣是装了三十八辆粪车，才把化粪池抽干，找到了女人的部分残骸。
吴磊俯身，用手指勾住铁栅栏，用力一拉，打开一块。看着比厨房灶台还干净的下水道壁面，吴磊脸色一变，继续拉开另外几个铁栅栏。整个下水道被刷洗得干干净净。
“我用洁厕精把下水道也刷了一遍的。”黄鹏在他后面说。
吴磊冲到他面前，所有的怒气都聚集到他脸上，他想此时的自己一定十分狰狞。
吴磊几乎把脸贴到黄鹏的脸上，逼得他毫无退避的余地，说：“你这么做，到最后肯定是死刑。”
黄鹏脸上的不安稍纵即逝，但他无法控制住眼神中的颤抖。吴磊能看见他要紧牙关，腮帮的咬肌凸起。
吴磊依然没有等到他期待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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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磊走出大门，坐上警车。他把唐文定的话回味了一遍，唐文定虽然并不具备做一个好公安局长的能力，但绝对不至于跟刘平同为一丘之貉，他没那个胆量。他不过是一个对位置有渴望，同时谨小慎微的小局长罢了。倒是刘平，不管是黄鹏的自首还是吕市长的出面，种种迹象看来，真的如李午阳所说，背后的人开始出手，他们就有迹可循。
博弈嘛，就是要在你来我往中才能见到真章，分出胜负。
警车停在维多利亚H＆M旁的停车场，黄鹏现场描述当晚的过程，林万明在本子上做记录。吴磊根据黄鹏的说法，把当晚他停车，打开后挡风玻璃，等待和挟持的过程在脑中做模拟，找出来疑点，比如，黄鹏说的行车路线，并没有经过旁边成人用品店的监控视角。
接下来就是由黄鹏指路，看他是怎么从维多利亚到位于褚碧湾的冲天劳务公司的。这也是吴磊计划用来驳斥他自首供述的重要证据——只要他指认的路线跟后面调取的交通和治安监控不一致，就有理由推翻他的供述。
黄鹏带着他们在各种巷道和小路兜兜转转，吴磊明显注意到他们走过的路线可以完美的避过所有的交通摄像头。
越往后黄鹏停下来思考和指挥林万明更换路线越频繁。林万明大声呵斥他：“你到底是不是这么走的？为什么要这么绕来绕去？”
黄鹏无辜的说：“为了避过摄像头，我那晚就是在这些小路上绕的，所以才有点记不清了。”
说完，他又开始默念：“宁安巷过了马家巷，马家巷右转上辅路…”
吴磊打断他：“这些路的名字都记得这么熟，却连路都找不到？”
黄鹏老实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顿了顿，没有做声，继续伸头努力找路。
“你这样做值么？”吴磊突然问，他始终相信，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不会坏到什么地步。他觉得黄鹏是可以挽救的，这时候伸出手去拉他一把，或许他能吐露实情。
正在忙着给林万明指路的黄鹏把手悬在空中，眼神也定住，像是跌入一个静止的时空中。吴磊明显看到他眼睛里闪过的异样。
愣了半天，黄鹏突然开口：“人都杀了，有什么值不值。”
吴磊用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看着他，黄鹏觉得这位吴警官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的灵魂击穿，连忙扭头避开。
“我这是在救你。”吴磊说。
黄鹏朝车窗看出去，车开过桥就算出城，炙热的阳光在粼粼江面泛起波光，像吴磊的目光，有些刺眼。可任阳光再强，也照不进幽暗的江底。
“吴队长，我这样的会判多少年？”
吴磊没能让他敞开心扉，失望的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警车开到冲天劳务公司门外，铁门紧锁着，带着手铐的黄鹏站在门外喊了几声，看门的老头才从里面出来，把门打开。他疑惑的看着黄鹏手腕上的铐子，心想怎么早上还坐着轿车出门，这会儿却被上了手铐，后面还跟着两个警察。
三人进了大门，在黄鹏的带领下直接朝食堂走去。老头自然也跟了上来。
食堂杂物间的门上挂着一把锁，浮锈下透着新色，确实是很久没用的样子。
老头把一串钥匙翻了好几遍，找到几颗大小差不多的钥匙，来回尝试。
吴磊看他并不娴熟，便问：“大爷，你在这个公司上班多长时间了？”
老头边试钥匙边回答：“我在这公司上了好几年班了。”
吴磊半开玩笑的问：“那怎么是哪颗钥匙都不认识？”
黄鹏正要张嘴替老头解释，被吴磊一个眼神喝止住。
老头开始抱怨：“唉，昨天晚上才把我喊来守这个工地。我以前守另外一个工地。这里离家又远，还人都看不到一个。烟抽完了也不知道上哪里买去。”
吴磊跟林万明对视一眼，这里头有事儿，明显老头是临时调动过来的，为什么要换门卫？难道是怕他们向门卫调查案发那两天黄鹏的进出大门的情况，怕门卫说漏嘴了，所以干脆换了新的？经过对黄鹏的审讯，吴磊基本抓住了幕后筹划人的规律，对跟案情匹配不上的信息，要么就让黄鹏说不知道，要么就来一个死无对证。
吴磊问：“你来之前这里有门卫吗？”
老头点头：“这么大公司，能没有门卫不？昨晚魏总让我来这里，说是老陈头生病回老家了。”
黄鹏的眼神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林万明把这些信息都记录了下来。
吴磊不再继续问，最有用的信息已经有了，只要再跟魏金宝的笔录对一对，实在不行派人去跟那个之前的门卫老陈头核实一下，应该能收获一些线索。
门卫老头尝试了半天，终于打开了食堂杂物间的门。
林万明一手把着黄鹏的肩膀，押着他走进房间，吴磊带上橡胶手套，准备查看现场。
杂物间没有窗户，白天的光线和一盏橘黄色的白炽灯也不能把里面照得很清楚。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味道，除了门对角的角落有打扫过的痕迹，其他地方布满了灰尘。
黄鹏指了指门后的一堆木板，说：“分尸的刀就在下面。”
吴磊翻开木板，露出两把刀，一把美工刀，一把已经卷刃的菜刀。
黄鹏指着两把刀说：“美工刀是我用来割他脖子的，菜刀是用来分尸的。”
吴磊把两个作案工具分别放进透明密封袋里。
林万明让黄鹏蹲在地上，一手指着刀，给他拍了张指认照。
吴磊问：“你在哪里分的尸？”
黄鹏指了指打扫过的角落。
吴磊蹲在地上查看，这一块的地面有被仔细清洗过的痕迹，房间不透风，地面有些蕴湿，不好估判打扫的时间。他用手机电筒沿着地面和墙面的缝隙查看，清理得很干净，没有血液痕迹。他把鼻子几乎贴近地面，闻一闻，有洁厕精的味道。吴磊断定，即便留下微量血迹，细胞也早被洁厕精破坏，赵茜他们的微痕检测手段只能查出来是否有血液痕量，提取不到有用的DNA。
吴磊问：“怎么洗的，什么时候洗的？”
黄鹏说：“十六号晚上抛尸回来洗的。我看了网上，说用洁厕精洗得干净。”
吴磊说：“走，去碎尸的现场。”
黄鹏领着他们到了食堂加工间。房间不大，地面和四壁布满了陈年油渍。除了灶台和案板，还摆放着三个铁柜子，几个蓝色塑料桶里不知道装着些什么，各自散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吴磊一眼就看到一台很新的立式碎肉机，就突兀地摆在房间的角落，跟遍布着油渍的墙面格格不入。
果不其然，黄鹏指着那台碎肉机说：“我就是用这个碎尸的。”
这是一台类似菜市场装香肠的绞肉机，半人高，成色很新，连上面的标签都还是崭新的。吴磊把手在绞肉的出口一抹，摸出一些肉末残渣，就他判断，时间不超过一天。
他起了个心思，问黄鹏：“这机器平时是谁操作？”
黄鹏说：“食堂厨师邹师傅。”
“他人呢？”
“朱大冲遇害后我们工地就慢慢停了，工人都放假了，邹师傅也回老家了。”
他说的是“遇害”，而不是“被我杀了”，这些小细节都在提示吴磊，黄鹏绝对是在撒谎。
他面不作色，继续问：“具体是哪天走的？”
黄鹏摇头：“不清楚，应该有三四天了。”
“有他电话吗？”
“没有，也不知道老家是哪里的。”
吴磊拍了拍绞肉机，问：“这机器很新啊，什么时候买的？”
黄鹏回答：“是的，才买了一个月，也不经常用。”
吴磊笑着看黄鹏，说：“是，你是财务，对这种固定资产购置肯定很清楚。对了，这笔账有票据单吗？我们等会儿去看看。”
黄鹏淡淡的说：“哦，没有账。这机器好像是朱总哪位朋友送他的。”
吴磊忍着怒火，沿着房间的下水道走了一圈，大厨房一般为了方便排水，都是沿着灶台开一圈槽，上面盖上铁栅栏。
他关注下水道不是没有道理，相反，很多杀人分尸案件的证物都来自这种污秽之地。因为这种地方往往不容易搜查，也不会被仔细搜查。曾经有个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的丈夫分尸妻子的案件，碎尸就被抛弃在小区的化粪池。最后警方根据线索，愣是装了三十八辆粪车，才把化粪池抽干，找到了女人的部分残骸。
吴磊俯身，用手指勾住铁栅栏，用力一拉，打开一块。看着比厨房灶台还干净的下水道壁面，吴磊脸色一变，继续拉开另外几个铁栅栏。整个下水道被刷洗得干干净净。
“我用洁厕精把下水道也刷了一遍的。”黄鹏在他后面说。
吴磊冲到他面前，所有的怒气都聚集到他脸上，他想此时的自己一定十分狰狞。
吴磊几乎把脸贴到黄鹏的脸上，逼得他毫无退避的余地，说：“你这么做，到最后肯定是死刑。”
黄鹏脸上的不安稍纵即逝，但他无法控制住眼神中的颤抖。吴磊能看见他要紧牙关，腮帮的咬肌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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